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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 | 向温暖致敬
更新时间:2023-12-04 作者:马忠来源:书都(微信公众号)
我认识的叶耳,是内心一直装着文学的人。哪怕是在小区当保安,也不言放弃。他用温暖的笔调抒写自己漂泊的情怀,从容的态度,独特的境界。叶耳的首部散文集《深圳的我们》是“我们”在深圳的一份特写相册,表现出了不俗的文学笔法和难得的精神格局。
《深圳的我们》
叶耳 著
中国文史出版社
2023年3月 出版
虚构生活里的精神清醒
从乡村到城市,他与深圳有着“在”而不属于的尴尬关系。但活在虚构的生活和生活的虚构里的叶耳却异常清醒。他的散文往往能够直面内心的阵痛,以强烈的现实感建构了关于寻梦、迁徙、流动、眺望的主题。
“城市与你,像一个禅。而现在的这座城郊更像是某种寓言的生活。瘦了的记忆比一枚薄薄的痛苦还薄,我的身体被往事割除了害怕和胆怯,只剩下了勇敢地生活。”(《鸟雀绕枝飞过》)面对生活太多的不确定性和未知,叶耳不甘束手就擒。
他说,“我虚构了自己的生活和梦想,一个想让汉语更加生动的男人在别人的城市里埋伏无根的故乡”。(《深爱你的忧伤》)文学是叶耳的翅膀。他敬重文字,怀着一颗对生活、对文学的赤诚之心,通过写作抵达了内心的宁静和充实,同时也获得了一种对抗沉重现实的精神力量。
本色生活里的诗意探寻
《深圳的我们》中的25篇作品,几乎无一例外地加入了跳跃、意象、隐喻、象征等诗的艺术元素,它们讲究弹性、密度和质料。细读之,从形式、精神气质和心灵气韵,鲜明地有别于一般散文。这与叶耳诗人的身份有关,加上本身来自民间,比常人更加了解所身处的日常生活,能够把对日常生活的情感体验用艺术的眼光和情怀加以审视。
在我看来,叶耳散文的诗意首先来自作家的诗情。但这份诗情的营造源于寻常人的本色生活。站在橘黄色的路灯下的看相先生、坐在市场门前水泥台阶上织毛衣的妇女、寒风里踩三轮车的外乡人、穿着工衣的打工妹……叶耳对这些小人物不嫌弃,用最大的热情去走近他们,笔下就有了诗意的可能。
他对生命诚恳的感戴与欣赏,从自己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捕捉诗意,哪怕仅仅是刹那,也极好。
平凡世界里的细节张力
叶耳推崇日常生活的细节,让生命中的每一个看似平淡的细节布满温暖、明亮的光照,这是他的写作哲学。
《深圳的我们》中,一个女孩深夜错把“我”出租屋的门当成她自己的去开的遭遇;《手稿:巫语》中,“我”与收废品的老男人的“偶遇”和“卖书”的过程;《去乡》中,搞清洁的大妈因为一条手机短信“刚才还是默默无言的,这一下却笑逐颜开自言自语起来”的情景……抓住人物的细枝末节和深微的本质,写出了他们生命的卑微、温暖的光泽,动人的瞬间,平凡的世界。
这些细节是作家对生活的直觉观照,可以唤起读者的审美直觉和艺术想象,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受。《深圳的我们》通过一些看似十分个人化的点滴和碎片式的场景,书写的其实是社会大背景下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世俗情怀里的温度美感
叶耳散文的另一个特质,是有着世俗社会温度。在《深圳的我们》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行者和思者形象,凭着对事物、语词的敏锐和探究,叶耳散文在片段、断章而集中的显性结构中,因智性思维的思辨又使其散文充满暗示、哲理、断裂却统一的隐性结构。
正是叶耳的世俗情怀与超越性的思维构成了其散文的另一重张力。其中一部分,是在剖析当代人的精神追求与世俗生活之间纵横交错的关系中寻求对平凡生活的精神突围。
“万物离开了泥土大地的根基,在虚空的大地上,城市工业的繁荣构成了美好童话的消失。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人的诚实越来越少,人的心灵越来越坚硬。寂静的夜晚多么漫长,我在生活的难度里触摸自己的寂静,寂静多么美好。”这些文字,既是视角的想象和虚化,也是本质的把握和透视。
渗透其中的理性精神内蕴成叶耳散文的思想深度,在叙事与抒情之外闪耀出智性的色彩。当然,这种美感,与叶耳对语言稔熟的把控有关。
时代命运里的维度意识
作为城市生活的勘探者,叶耳近距离观察,细细打量与深圳生活有关的形形色色的人,“‘邻居’这个词让我感到生硬,它夹带着锈铁的冷酷。人与人在异乡是小心谨慎的,一层厚厚的生活外壳包裹着善良的心”。(《药方》)透过熟视无睹的日常,体察个体生存与时代命运的关系。
叶耳的散文具有很强的维度意识——由空间和心理以及记忆情感所编织起来的维度。因此,乡村与城市、故乡与他乡、离乡与怀乡,便搭构起他散文写作基本且恒定的两端,故乡定格在虚构的旅途。
“寂静的田野”“尘土中的茅草”“毛马路上的山雀”无不被作为作者内心独白的隐喻。“低处的月光”“低处的竹笋”“低处的蚂蚁”“低处交谈的灯盏”……则可视为对作者低处生活的精神加固。所有这些元素的组合、叠加,甚至冲突、对立,共同构成了叶耳散文写作的辨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