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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明丨深圳文艺发展40年论纲

更新时间:2022-05-20 来源:中国文化传媒


【摘要】

作为粤港澳大湾区文艺重镇的深圳,已然走过40年的发展历程,在文学、影视、音乐、曲艺等方面均取得巨大成就。深入考察40年来深圳文艺发展脉络,系统阐述本土文艺家对新时期以来特区新的生活、新的世界的大胆想象与独特创造,梳理出以现实主义精神为主导、运用多元创作方法的深圳文艺所具有的独特价值和意义,对深圳乃至粤港澳大湾区文艺在今后创作实践中开创新局,不断攀登高原和高峰,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从1980年到2020年,被誉为我国改革开放排头兵的深圳,在“中央不给钱,你们自己去搞”【1】的历史背景下,依靠中央给予的特殊政策和旷世未有的胆识与气魄,以“敢吃螃蟹”的精神,从没有路的荆棘之地“杀出一条血路”【2】,创造了“一夜城”的现代化神话。与此同时,在高速前进的经济战车之畔,也轰然驶出一列烙印着“深圳”的文艺战车,它呼应着改革开放伟大时代,抒发着深圳人砥砺奋进的情怀,以自己的独特创造,谱写着改革开放时代绚丽华章。深圳文艺家们身在“此岸”,心系“彼岸”,从闲云野鹤到群雁振翮,从集体无意识到趋于文化自觉。靠着对文学的热爱,对艺术的执着,放开眼光看世界,敞开心扉写人生。作为历史与现实的能动反映,深圳文艺具有各美其美、多元共生的特性,它依据自己所在地域文化生态环境,进行颇具现实主义精神的文艺创作,逐步完成自我的审美赋形。其中,文学、影视、音乐、曲艺四大板块的表现较为突出,舞蹈、戏剧、美术、书法、民艺、评论等亦各擅其场。耕耘在南中国边陲热土上的深圳文艺家群体,像古希腊神话故事中大地之子安泰,紧贴大地;像植根华夏沃土的北方向日葵,仰望晴空。在现实主义精神引领下,深圳文艺呈现出一派百花斗妍、百鸟争鸣的欣欣向荣景象。本文拟以文学、影视、音乐、曲艺四个板块对深圳文艺创作所凸显的现实主义精神展开论述,以期梳理出相关的经验理性。 

深圳文学:

凸显现实主义精神的多元书写

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坛,出现一批烙印着中国经验、南方立场、深圳标记的作家作品。所谓南方立场,非指简单的地理意义,乃指前卫、先锋、现代、实验意义上的文化情怀或态度。刘西鸿、乔雪竹、王小妮等新锐作家堪谓代表,她们对改革开放的“新的人物、新的世界”的独特叙事,勾画出早期深圳文学的独异雏形。

刘西鸿的小说《你不可改变我》,是20世纪80年代特区文学最具影响力的文学代表作,被评价为“新锐的实验文本小说”。《你不可改变我》的先锋性,给当代文坛一个革命性的震撼。这篇小说的先锋性在于,“思想走在行动之前,就像闪电走在雷鸣之前一样”【3】。值得一说的是,虽然这部作品很先锋,但其现实主义精神却是显而易见——它是从改革开放前人的个性被压抑、人的命运没有自我选择权利的现实中迸发出来,带有思想解放的鲜明特征,因而具有重要的思想启蒙价值。

上世纪90年代,文艺“向内转”的思潮袭来,“躲避崇高”“贴着地面走”“下半身写作”“玩文学”,等等,一时间甚嚣尘上,乱花渐欲迷人眼。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文艺的生命力在萎缩,创作道路被扭曲。但深圳文艺似乎受其影响不大,除了个别作者写出像《野兰花》《罂杰花》《多情的妓女》这种意在吸引眼球的私情的自然主义作品外,大体仍是基于现实主义精神的稳健创造。

世纪之交尤其21世纪以来,渐趋寂寥的深圳文学再度发力,杀出一批为文坛侧目的黑马。其创作个性风格虽各不相同,但基本属于现实主义写作,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精神。

杨黎光写出长篇报告文学《没有家园的灵魂》《美丽的泡影》《伤心百合》《打捞失落的岁月》《生死一线》《惊天铁案》《中山路》《横琴岛》《我们为什么不快乐》等和电影文学剧本《血眼》《失落的灵魂》等等。作者紧扣特区现实社会生活实际与改革开放时代脉搏,在颇具现实感和震撼力的社会大事件书写中糅进自我思考,从而在当代文坛产生较大影响,蝉联三届鲁迅文学报告文学奖。

邓一光被誉为“硬汉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我是我的神》等以及中短篇小说《你可以让百合生长》等作品。2019年出版长篇小说《人,或所有的士兵》,以香港保卫战为题材,现实品格极为突出,堪称一部充满现实主义精神、具有重大启蒙意义的扛鼎之作。邓一光的系列小说,以人物命运为故事核心,讲述现实或历史给人的心灵带来的创伤,表达作家对此的反思与审视,是对人性、命运、生活本质的追问与开掘。

杨争光创作的教育题材长篇小说《少年张冲六章》,涉及到当前与千家万户都有关系的教育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承续了“问题小说”的思路。杨争光早期小说以写乡土陕西为主,凸显黑色幽默色彩,语言老到,民俗味浓,内里隐含着讥讽和反语,读来颇有味道。

曹征路的中篇小说《那儿》,写一个工厂倒闭,许多工人下岗,生活没有着落的故事。《那儿》的面世,可以说是呼应了思想者们的敏感神经。小说中“小舅”的形象可说是新的时期的典型工人形象,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与人民血肉相连的精神、大公无私的精神,都是我们这个时代极度匮乏的。曹征路的长篇小说《问苍茫》一如既往地写底层苦难,但又没有简单地为苦难找一个原因或替罪羊。有人说它是“第一部用社会现实、精彩故事解读《资本论》的小说”。【4】

南翔中篇小说《博士点》《铁壳船》《东半球,西半球》《我的秘书生涯》等以及长篇小说《南方的爱》《英雄无悔》等,是其创作成就集大成者。南翔小说在选材的现实性外,亦有心理深度的抉发。在现实主义精神统领下,南翔近年来写了一些反思题材、生态题材的作品,具有历史的和美学的双重价值。其非虚构文学作品《纸上春秋》书写中国匠人,引起较大反响,作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与开掘值得珍视。

李兰妮在中短篇小说和影视剧本写作上颇有建树。其长篇小说《旷野无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我因思爱成病——狗医生周乐乐和病人李兰妮》,从外向内转型,被称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为社会提供一份形象生动的当代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备忘录。亲历抑郁症和癌症痛苦的李兰妮在其新作中,写她个人或与小狗医生乐乐的共处经历,从而体悟到生命真实含义。不仅具有文学价值,也有一定的治愈功能。

吴君长篇小说《我们不是一个人类》《万福》《晒米人家》以及中篇小说集《有为年代》《不要爱我》及其短篇小说系列,彰显其创作个性与不凡实力。长篇小说《我们不是一个人类》再现社会底层的“众生”。作家将焦点集中于上世纪中后叶流动人口及他们后代的坎坷际遇上。作者眼光之冷峻,手腕之强劲,当得起“力透纸背”四字来评价。从小说的叙述结构的特点分析,吴君的叙事凸现着一种“小地方人的谨慎”【5】以及对人物性格矛盾分裂的深刻揭示。

蔡东的小说凸显知识分子写作特征,以城市书写、知识分子题材为主,对城市现代文明展开反思,致力于对内心活动的开掘和表达。小说集《我想要的一天》,呈现了一个青年作家的深度、情怀和才华。她将“精深”作为智性写作的目标,用眼更用心去透视人心和人性,进而发现了其中的复杂、曲折与幽暗。作为知识分子写作,对现实困境的精准描画,对生命绝境的执着叩问,都让人印象深刻。

吴亚丁的长篇小说《谁在黑夜敲打你的窗》《出租之城》和中短篇小说《一九七五年的大雪》《柴火》《一头猪的私奔》《眺望英格兰》《书香门第》等,文笔明丽优雅,情调唯美感伤,叙述真切动人。作者善设悬念,将新移民命运沉浮与人生际遇密集交织,撩开城市生活厚重的一幕,深刻揭示了现代人在快节奏的现代都市世界的生存困境与心理惶惑,是饱含哲理内蕴的个性写作。

丁力的40多部长篇及大量中短篇小说,凸显经济特色与创业文学特质。丁力书写深圳人经商故事小说系列中,往往围绕一个“义”字,展开生动可感的故事情节。在长篇小说《中国式股东》里,丁力所写是在经济活动中如何做人,以及做人在经济活动中的重要性。吴冶平显然深深懂得做人的重要性,这是他长期浸染在商界修炼磨砺出来的品质。丁力借吴冶平之口说出了在商界成功的关键是什么:“关键是做人。尤其是做老板,更是做人。”

庞贝长篇小说《无尽藏》在历史的正说与戏说之间,营造出一种审美情趣,其表层是历史小说,但实质仍是现实关照。作品用真实存在过的历史人物反推书中真相,创造了一种极高妙的对立和融合。文本虚实相生,故事亦真亦幻,时间亦古亦今。庞贝长篇小说《独角兽》乃是“现实+科幻”之混凝。小说直面现实课题,探讨人工智能技术伦理和未来图景,当属高科技背后的人性书写。2022年发表的《乌江引》,则是以红军情报工作为题材,内容独特,可读性强,颇具红色题材意义。

秦锦屏的戏剧、散文、小说、诗歌等体裁写作显露出文学才华,具有大地情怀和强烈抒情渴望。其作品在中央电视台、中央广播电台、天津卫视、广东卫视台等播出,多次获中国戏剧文学奖、中国人口文化奖、全国话剧小品大赛金奖、《北京文学》小说新作奖、《人民文学》全国征文一等奖等。

甘利英散文集《愿生命化作那朵莲花》,彰显性情内心,人生碎片星星点点,反射记忆中的凄美与悲凉。文字之美,之自由,之性情,令人再三吟咏。可以说,是甘利英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作者善于捕捉深圳都市里的繁华以及繁华暂退后的落寞,反映生活的得意和尴尬、忧伤与喜悦,再现普通人的生活,读这样的文字,你的灵魂不能不被作者唤醒。

凌春杰的作品颇富于少数民族特色。其作品陆续散见于《民族文学》《长江文艺》《四川文学》《作品》《延河》《草原》等媒体,创作出版《巴王村深圳各一只眼睛》《爹的河卡》《深海钓》《花屋场》《我们的村庄》《所指与美》《我是大山人》等多部小说散文集和单篇作品。其作品语言既有土家族风格特点,又汲取现代都市时尚风格,但总体上看是质朴的。他不仅长于创作,也时有评论文章见报。

王十月的“打工小说”,彰显深圳第二代打工作家的创作实力。其小说人物的痛苦与其说来自物质的贫困,毋宁说是来自精神的压抑,身份的歧视、城市霸权的挤迫等等。《纹身》《出租屋里的磨刀声》等小说,表达深圳打工者对现代城市对底层的压迫不满和愤懑的同时,也很注意从现实中提炼意象性细节,隐喻着底层精神诉求与对人生愿景的向往。

陈再见是第三代深圳打工作家。他笔下的人生苦难是以其在深圳的遭遇为表征的。“君子作歌,维以告哀”。陈再见的《如临渊》等文本,不是在叙说自我的困苦与命运的悲哀。他是在以农民和打工者的身份,站在底层立场描述底层挣扎的艰难,并追问形成这一切的社会和制度的深层内因。用刘安评价《离骚》的话说,“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6】此外,打工作家、诗人阿北、曾楚桥、许强、郭金牛、邬霞、张华、唐诗、李玉、段作文等人的作品,也都彰显了一种民间性和草根性,具有一种天然的粗粝特征和在地性。

王国华的散文《街巷志》系列,堪称“新家园写作”,艺术上凝练、短小、精致,而且发表量大。《我不认识铁岗村的人》是他写深圳系列散文中的一篇,获冰心散文奖。近年,他一直在持续书写深圳系列散文,短则两三千字,长则一万多字,渐成深圳系列,反响不俗。

深圳儿童文学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板块。老作家以苏曼华、张黎明等为代表,中年作家以杜梅、严爱慈、袁晓峰等为代表,青年作家以陈诗哥、袁博、安小橙、吴依薇等为代表。他们的创作,现实品格比较突出。比如,杜梅的《青苔街往事》等长篇小说,通过孩子的童年往事,在看似淡淡的描述中,揭橥人性成长和生命真相,饱含现实主义精神,凸显童趣童心和传统道德力量。

深圳活跃着一支数量可观的诗人队伍,其诗作既各有个性,也有一定的共性。无论从主题、语言、意象,一般都较明晰,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特征。刘虹、赵目珍、唐成茂、从容、黄萍、赖运添、孙夜、江冠宇、黄惠波、祁念曾、王松禄、彭庆元、魏先和、眉儿、海舒等人的诗作,呈多元样貌:或阳光,或阴郁,或沉雄,或昂扬,或明朗,或含蓄,都呈现了现代诗歌写作的开放性、公众性、现代性。深圳诗人群体的诗歌既是个体生命表现,也是民族意志诉求。作为一种“灵魂的出口”,深圳诗群的作品凝结和抒发了深圳人梦想和失落,奋斗和挣扎,悲欢和离合,爱恋和愁怨,是创作者对世界、对自我的最直接、最浓缩载体,彰显了深圳诗群独特而丰富的情怀与诗才。

深圳影视:

彰显主创者的家国情怀

与国内许多同行追逐时尚、迎合市场、花里胡哨的创作倾向不同,深圳影视剧创作注重贴近现实,或以历史反射现实,有着浓重的现实主义色调,彰显可贵的家国情怀。深圳经济特区创办40年来,从“深圳制造”到“深圳创造”,涌现一大批影视剧作品,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红色经典”系列,电影《花季·雨季》洋溢着青春的生机,赢得了华表奖。现实政治色彩浓厚的电视剧有《命运》《家风》《绝对权力》等。反映都市亲情、友情的作品则有《婆婆》《亲情树》《香樟树》《相思树》《花季·雨季》等。这些“深圳制造”影视剧,多次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飞天奖”“星光奖”等,收视率和票房相当不错。

以电影《红色娘子军》吴琼花的扮演者驰名华夏的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祝希娟,1983年南迁深圳,创办深圳特区电视台并任副台长,是该台第一位节目主持人。1984年,深圳电视台第一部电视剧《爱在酒家》出炉。之后,反映深圳两万工程兵的电影《男性公民》以及电视剧《北洋水师》《特区法官》《魂系哈军工》《大空战》等相继面世,并获“飞天奖”等荣誉。祝希娟主持拍摄的儿童题材电视剧《特区少年》《小海军》《大风警报》等播出后,反响不俗,均获“飞天奖”。祝希娟率深圳摄制组赴美拍摄华人新移民电视剧《百老汇100号》,在国内及美国华人社区影响颇大。如今,年届耄耋的祝希娟宝刀不老,继续为深圳影视事业作出贡献。

凸显现实主义精神的现实题材影视创作,一直是“深圳制造”影视剧的重头戏。农村题材电视剧《好大一片天》《砸掉你的大牙》《过年》《钟点工》《亲兄热弟》等作品,都充满生活热力。《为爱结婚》《碧海深沉》《青年近卫军》《惊涛拍岸》《共和国卫士》《光荣岁月》等,也都各有内容倚重和艺术个性。有着“红粉兵团”美誉、在深圳文学界占有“半边天”的彭名燕、吴君、邓燕婷、缪永、央歌儿等女作家与影视剧“联姻”,掀起一股“触电”热。以《驶出欲望街》《我的生活与你无关》等小说引起文坛瞩目的女作家缪永,自己投资、编剧并导演了电视剧《佳人当道》。这部青春时尚的电视剧在全国数十家电视台播出。此前由她执导的《律政佳人》在国内创下收视佳绩。这部在深圳拍摄的《佳人当道》被冠以“《律政佳人》续集”,它延续《律政佳人》轻松幽默的轻喜剧风格,引入众多当前时尚话题,在荧屏上引领风气之先。

电影创作上,反映民主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在马来西亚革命经历的电影《夜·明》是一部反映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影片,具有较高艺术价值。影片讲述孙中山先生1910年7月至12月在槟城期间发生的故事。该片在尊重历史事件的前提下,把历史事件作为大背景,主要描写人物的情感世界,表现出一个有别于以往的更加人性化的孙中山,观众在影片中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革命者。

电影《仁枪》改编自杨黎光获鲁迅文学奖的报告文学《生死一线》,讲述在中国东北松花江嫩江流域的一场大洪水中,一座监狱即将被洪水淹没,万余名犯人大转移的故事,该剧对人性的开掘值得称道。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副局长张宏森在谈到该片时说:“这是2007年中国影坛最值得期待的影片之一。”

电影《天堂凹》则是从城市底层叙事为切口书写深圳人心路历程的影像传达,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风格。影片讲述农民工到深圳打工创业的曲折经历,呈现改革开放将深圳从一个边陲小镇改变成人间天堂的非凡历程。影片讲述几名打工者与深圳这座城市30多年的变化历程,真实还原建筑工地、路边摊、集体宿舍等和深圳打工生活息息相关的场景,具有强烈的现实感和当代性。

吴君小说改编的电影《亲爱的深圳》,也是一部反映深圳农民工生活的作品。影片讲述农民工到深圳打工和婚恋的生活,李水库和程小桂是一对农民夫妻,由于进城的先后,他们的脚步、思想和价值观发生了严重的错位。这对勤劳本分的夫妻矛盾凸现,千回百转后,从此改变了命运的方向。电影彰显了一个难能可贵的理念,即金钱、地位再重要,也不能改变一个农民的良知。影片从李水库、程小桂、张曼丽几个小人物的命运悲欢着眼,折射出一代人在深圳奋斗的心路历程,是一部值得全体主创人员精心打磨的作品。

李松璋编剧的电影《打工老板》以全新视角,聚焦多重矛盾,刻画各阶层鲜活人物,将观众带入到对工人命运的悲悯与义愤、对工厂老板林大林的不满与同情的错综复杂、纠结疼痛之中。主人公林大林身份微妙:他既是老板也是打工者,既管束工人也被外商管束。影片中的“世界工厂”“中国元素”“深圳制造”等概念,强烈吸引了观众,也让电影界为之侧目。电影《打工老板》颠覆了流行的创作模式,在我们司空见惯的企业题材影视剧中,一般都是以底层打工者作主角,老板作配角;且只要一提到老板,必黑心,必色狼,必为富不仁。但《打工老板》却反其道而行之,是一部以老板为主人公的电影,这本身就有新意。

苏曼华编剧的电影《跑过罗湖桥》彰显作家对生活的敏锐与表现力,作品打破儿童作品的单纯化和美化的表现模式,大胆反映社会的复杂和人性的丑恶,为单纯善良的孩子们敲响了警钟,体现了作家人文关怀精神。电影《鹰笛·雪莲》则从民族团结的角度,讲述一个来自深圳的都市男孩参加新疆地区夏令营时所发生的一系列充满民族友谊内容的有趣、新奇、惊险、深情的感人故事。电影《河的那边是香港》是以纵的历史角度,为孩子们带来相对沉重的历史反思,让他们在审美中反思,在反思中获益,避免了儿童电影肤浅化、娱乐化倾向。

电视剧《命运》是一部让深圳人感同身受的史诗性大戏。全剧既具有壮怀激烈的史诗气度,也拥有不可替代的体验价值。只有那些深刻地感受到现实、社会、时代反复更迭的人,才会强烈地意识到“一切事情都以一种闻所未闻的速度被遗忘”【7】。电视剧《命运》某种意义上,正是一种抗拒遗忘的影像载体,在主创者的努力下,时间被挽留下来,变成具有强烈现实品格的语言和画面,作为历史存在的证据。

电视剧《兵峰》凸显边防官兵对国家民族的使命感与责任感,照射出和平年代某些不思进取者的不足,唤醒人们对生命价值的思考。剧中,拯救士兵朗措、拯救一心寻死的女摄影师古蒙儿、拯救被武装盗猎分子绑架的科考专家。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拯救行动在雪域高原生动上演。几位主人公的生命时刻受到洪流、雪崩、塌方、国际武装盗猎分子的要挟,全剧自始至终悬念不断、高潮迭起。

电视剧《天地民心》以清朝中晚期历史风云为背景,浓墨重彩地塑造“三代帝师”“四朝重臣”祁隽藻这一鲜活、生动、真实而又富于理想色彩的古代政治家形象。作为一部历史正剧,该剧蕴含一种难得的知识分子精神。如今的古装剧,太多宫廷权力角逐与后宫争宠怨怼,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戏风戏路,早已让观众厌倦,他们希望作家、艺术家能创作一些能提供精神信仰的作品,《天地民心》恰恰满足了这种需求。

电视剧《绝对权力》播出后反响很大。该剧以当代改革开放的社会生活为背景,构筑一座有着巨大社会话语空间的舞台,围绕着“权力”上演了一出令人震撼的大戏。作为一部现实性很强的电视剧,其反腐题材是一个时代的横切面,除了具有审美价值以外,其政治意义也是非常显著的,它突出地表现在对权力人物的个性刻画、心理描述、行为解析等方面,是用电影语言表现的政治现实,具有一定的警示和启迪意义。

彭名燕编剧的电视剧《家风》是一部融思想性和艺术性于一体的主旋律精品。如今提到主旋律作品,往往有个认识误区,即此类作品往往是“主题先行”“概念化”“遵命文学”等的代名词。但《家风》从现实生活出发,对时代社会有感而发,没有概念化的痕迹。《家风》的成功,一是抓住了人物这个最关键因素。《家风》将杨正民这样一位开明果敢、正直坦荡、爱民护民、业绩斐然的老干部形象刻画得生动可感,有血有肉。电视剧围绕他是否提前离休、该不该为儿女升官走门路、离休后做什么以及儿女们的爱情、婚姻、事业等一系列问题,塑造了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物。

电视剧《任弼时》的现实主义品格,体现在它是一部颇具现实励志意义的革命历史人物传记剧。该剧全景式再现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核心成员、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任弼时同志的一生。任弼时身为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重要成员,与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并称“五大书记”,为新中国建立立下不朽功勋,建国之初因患病而英年早逝。《任弼时》从少年时代一直写到逝世,系统描绘任弼时的成长和对新中国建立作出的不可磨灭的功绩。该剧富有浓重的政治色彩,是一部政治文学剧,忠于史实、有所侧重是其首要的审美特色。

电视剧《亲情树》是一部表现人间真情的感人之作。故事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末的上海,一个正直善良的女狱警与亲生女儿以及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组成特殊家庭,围绕着一桩看似意外的车祸,表现亲情、爱情在物欲名利、生活变幻面前的起伏波折、聚散离合,演绎出一曲可歌可泣的爱的颂歌。该剧从雨欣一系列命运转折入手,故事结构虽然复杂,却不凌乱,感情戏处理得比较细腻,针脚绵密,细节处理也匠心独运。

电视剧《香樟树》讲述三个女孩的真情故事,每一集都能打动观众。毋庸讳言,社会变革转型期,物质、金钱是许多人所孜孜以求的。但除此之外,总有一些人能够冲出欲望的重围,抵达人类精神的“光明顶”。正如《相思树》男主人公康凯所说,“人其实不需要太多,简简单单就很满足。”作为《相思树》的姊妹篇,《亲情树》说亲情,《香樟树》谈友情,而《相思树》则着重讲爱情,是一部既“养眼”又“养心”的现代都市爱情传奇。充满现实感的《相思树》的报恩故事让人感动:主人公萧晓牧是个打工妹,她的寻找—道歉—还钱—恋爱—回报这一贯穿全剧的故事线,就像一根红线,穿透了观众的心灵,让我们深切感受到主人公重义轻利的崇高情操。当然,《相思树》某些细部也存在着一些瑕疵。

电视剧《女人花》也是一部“深圳制造”作品。故事讲述戊戌变法失败,参与变法的大学士汪文谦府第遭查抄,他的3个未成年女儿在出逃中失散。15年后袁世凯窃取胜利果实当上大总统,安庆两大家族之一的刘家少爷刘剑雄为得到黄梅儿,设奸计诬告小寡妇林雪莲和黄梅儿的恋人小裁缝谢杨柳通奸,另一大家族的少爷吴雨声在帮助黄梅儿的过程中渐渐喜欢上了这位有情有义的女子,最终两人结为夫妻。巧菊因黄梅儿嫁给吴雨声,当姨太太无望,因爱成恨,受刘家利用成了陷害亲姐姐的帮凶。如果说《女人花》与《乱世佳人》有相似之处的话,那就是两者都是在一个大的战争背景下,展现人物的随波逐流和身不由己。此外,它们都展示了女性自强不息和百折不挠的精神。这种精神无疑也指向现实世界。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系深圳万科影视公司与外国机构合拍电视剧,作品有着鲜明的现实旨归。《钢铁》的重铸绝非对红色经典的简单重拍,而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作品对青少年搏击人生风浪,战胜挫折困难,承担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重任,具有极大的激励作用。在美学风格上,《钢铁》具有崇高色彩。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在人生道路上将个人理想融入历史前进、人民解放的大潮,以及他对待挫折与不幸超出常人的惊人毅力和斗志,无不洋溢着美学意义上的崇高精神。故事情节的丰富性,细节的进一步展开,人物个性多侧面、立体化,都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电视连续剧《日出》在尊重曹禺经典原著基础上进行再加工。剧作匠心独运,在主题理念开掘、人物性格刻画尤其是心理世界揭示上,均有着独到的创新。交际花陈白露的自杀,既是全剧的高潮,也是全剧的结尾。陈白露不是死于贫困,不是死于折磨,不是死于强暴,而是死于绝望。一定意义上说,也是死于觉醒。她宁愿死在黑暗中,也不愿与黑暗共存。剧作突出地表现了黑格尔所说“心灵本身的分裂与矛盾是最理想的戏剧冲突。”【8】作为电视连续剧《日出》的“灵魂”,陈白露的性格,正是“心灵本身的分裂与矛盾”,【9】其分裂的因素是性格发展的动力,它促使性格内部产生矛盾并相互和解,不断“冲突自己挣扎着向前”【10】

李亚威导演的纪录片《中国有个暑立里》《打旺都》等,荣膺多项国内外大奖。南迁深圳以来,李亚威导演了多部纪录片,不论是哪一类题材,都充满对生命的敬畏和悲悯,其作品跨越了国界、种族和文化边界,实现了人类共同价值诉求和普遍情感体验,摘得多项国内国际纪录片大奖,被誉为“获奖专业户”。

深圳主创电视政论片《风帆起珠江》,以开阔的切入视角、精选的历史画面、宏大的叙事结构、深刻的解读论述,使这部电视政论片起点颇高,出手不凡,思想艺术水准不俗,播出后也收获了好评。

深圳音乐:

与改革开放大时代同频共振

40年来,深圳原创主旋律歌曲创作风生水起、气势如虹,在全国堪称一大亮点。其中,词作家蒋开儒一马当先。让无数听众记住他的名字、且彻底改写其艺术人生的,是唱响大江南北的《春天的故事》和《走进新时代》。而且,每当国家民族处在重要历史节点的时候,深圳总会通过歌曲发出自己的声音。自1994年《春天的故事》开始,一批在全国唱得响、传得开、留得住的主旋律歌曲便从深圳产生。可以说,这是深圳音乐创作的一个突出特点。像《在灿烂阳光下》《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又见西柏坡》《祝福祖国》《我是中国人》等一批为群众广为传唱的主旋律歌曲,都已成为14亿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主旋律歌曲。陈亚凯作词、姚峰作曲的《我生在1978》成为深圳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主题歌曲的重点打造对象。2009年,该曲获得第十一届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

《春天的故事》由蒋开儒、叶旭全填词,王佑贵作曲。最初由深圳女歌手刘绍文在广东省青春歌曲创作大赛决赛上首唱 ,1994年10月中央电视台首播版本则由董文华演唱。歌曲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代表作,先后获得中央电视台第二届音乐电视大赛金奖、中宣部第六届五个一工程奖、金钟奖等奖项,成为获得国家奖项最多的歌曲。《春天的故事》歌词通俗,旋律悠扬,充满生活气息,清新贴切且充满深情,它唱出深圳乃至整个中国的巨变,气势恢弘又十分亲切,具有史诗般的豪迈,堪称一个音乐精品。

《走进新时代》由蒋开儒作词,印青作曲,张也演唱。1997年邓小平逝世后,蒋开儒看到江泽民的报告中说,要“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此言给了蒋开儒灵感,也让他觉得改革开放将会继续下去。于是在日记里写下“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做主站起来,我们讲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继往开来的领路人带领我们走进新时代,高举旗帜开创未来”。这三句话,后来都变成了歌词。《走进新时代》旋律激昂豪迈,歌词真挚朴实,充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与爱国主义精神。作品在歌颂了中国人民勤劳勇敢和无限智慧的同时,更表达了对国家领导人和中国共产党的坚信、尊重与爱戴。

《走向复兴》词作者为李维福,曲作者为印青,由深圳市委宣传部和深圳广电集团联袂组织创作。振奋人心的歌词配以进行曲方式,铿锵节奏擂响走向复兴的大进军战鼓,歌词所蕴含的精神内核,凸显昂扬向上的精神,众志成城的斗志,坚定无比的信念,创造辉煌的梦想。格调昂扬向上,词曲振奋人心,洋溢着饱满的爱国热情和革命英雄主义、乐观主义精神,向听众传递了中华民族走向复兴和国家富强的热切愿望和坚强决心。在实现中华民族中国梦的道路上,《走向复兴》起到一种催人奋进的激励作用。这首歌曲被选入新中国第三部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的压轴曲目,并在庆祝国庆六十周年大阅兵中成为联合军乐团演奏的压轴曲目,北京各大中院校学生2500人组成的群众游行合唱方阵完整演唱这首歌曲。《走向复兴》获第十二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姚峰作曲、唐跃生作词的歌曲《迎风飘扬的旗》,作为建党90周年献礼作品,以大主题、大结构混声合唱进行曲形式,融入多元艺术要素,从民主革命到改革开放、从公民社会到走向复兴,试图通过音乐独有的艺术张力,向受众铺展开中华大地90年来沧桑巨变。歌曲激越磅礴中又不失温和细诉,旋律和歌词相依相生,通过张弛有度的表现方式,在短短3分9秒内,完成层次丰富的情感表达,彰显创作者饱满的政治热情和卓越的艺术才华。

值得一提的是,姚峰作为声乐教师、作曲家、歌者,曾为中央及省市文艺团体培养了包括女儿姚贝娜在内的众多歌唱家、歌星。1989年他在全国音乐院校中首创流行歌曲演唱专业,并与义晓合作出版发行全国首部流行歌曲演唱理论专著。作为歌者,他曾为30余部影视片配唱主题歌(独唱)、灌制出版个人演唱盒带专辑《狼·真棒》,并与人合作录制9盘盒带及唱片;作为曲作者,曾创作歌曲数百首并出版发行《姚峰歌曲选》。声乐作品共百余次获国家和省级奖励。其中,《迎风飘扬的旗》《你,就是一个士兵》《又见西柏坡》《欢乐的社区欢乐的家》《邻里谣》《我生在1978》等,均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化部颁奖等国家级奖项。

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由唐跃生作词、姚峰作曲的《每个人的战争》创造了“五个一”:一天写词,一天作曲,一天编曲,一天录音,一天制作播出。在全民抗疫的时刻,深圳音乐界踊跃发声,以雄浑有力、激扬向上的音乐作品透射全民族凝心聚力的强大决心,彰显深圳音乐家们的责任担当。

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的深圳原创歌曲《放飞梦想》《天耀中华》《再一次出发》等,既有强烈的时代政治色彩,也配以豪迈激越的旋律,是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优秀歌曲。《再一次出发》以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为契机,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从历史线索、领域线索、地区线索和歌手演唱线索这四条线索出发,展现改革开放四十年的成就及变化,感受祖国时代的变化,歌曲恢弘大气,立足当下,展望未来,对未来充满希望和奋斗的动力。作品在同类项目中水平较高,播出后广受好评。《放飞梦想》的创作,则把握住了三个要点:一是深刻而艺术地把握时代主题——我们共有一个中国梦,歌曲第一句“你有一个梦,我有一个梦,我们共有一个中国梦”直接点明中国梦的内涵,拉近与听众的距离,这种意境一直延伸到百姓的心间,很自然地对中国梦进行艺术阐述。二是作品把中国梦放在广阔的时光中讲述一种关系,通过交代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人与事,阐明中国改革开放的决心。三是作曲紧扣内容,不事张扬,不刻意拔高,只用朴实、平实的艺术表达方式,营造歌谣和梦境的意味。【11】

不独主旋律歌曲创作,流行歌曲创作也是“深圳创造”在音乐领域的贡献之一。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许多内地人就是听着深圳原创音乐《夜色阑珊》《深圳情》等流行歌曲,走进这个让无数人向往的一夜城的。自深圳起家的歌手陈汝佳、汪正正、黄格选、陈明、李春波等人,凭借一首首流行歌曲,唱红了神州大地。 

深圳曲艺:

“撂地艺术”在特区热土上绽放

绵延不绝的中华传统曲艺,在数千年积淀传承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自从我国建立市场经济体制、文化呈多元化发展的新世纪以来,由于曲艺深厚植根的社会土壤发生变化,传统曲艺进入曲折坎坷、命运多舛的艰难尴尬境地。其间,无论是呼吁拯救、创新努力、转型奋争,还是气馁恨怨、意冷心灰、贬损否定,都已转化为当今中华曲艺界的经验借鉴、教训汲取、重振归依。要延续中华传统曲艺文化血脉并从历史传统中获取精神养料,唯一的选择与正确的态度,就是实现中华传统曲艺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事实上,正是“双创”原则,为深圳曲艺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正能量与驱动力。

有一种观念认为,以粤语为方言的广东与“撂地艺术”的曲艺风马牛不相及,曲艺在南粤大地很难有其生存之地。但以北方移民为主体的深圳曲艺人凭着对曲艺始终不渝的热爱与执着,创造性地将北方曲艺与南方语言环境、曲艺品种相融合,形成南北杂糅的深圳曲艺特色。从2007年成立深圳曲协至今十多年来,置身市场经济最前沿的深圳曲艺人,不为消费主义、娱乐至上的风潮所动,坚持文化自觉、文化自信、文化自强,警惕和克服焦虑浮躁情绪,不搞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不打着创新旗号而将曲艺搞得面目全非、非驴非马;尊重与汲取曲艺的优良传统,尊重与维护曲艺各品种的个性元素;坚持用有道德、有筋骨、有温度的曲艺内容,和有思想、有意味、有技巧的现代形式,力求实现曲艺的雅俗共赏与质量升华,从而让曲艺成为市民受众最喜闻乐见的精神佳肴。

创作与传播是一个有机链条,不可偏废。明乎此,深圳曲协在全市六个区开辟了多个曲艺小剧场,小剧场节目丰富,品类繁多,相声、小品、粤曲、单弦、民族器乐、民间魔术、手彩戏法等,满足市民观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以深圳喜相逢相声俱乐部为例,该机构全力打造幽默艺术形式,推出快板、双簧、相声小品、相声剧、搞笑剧、脱口秀、模仿秀,为观众诠释不同的幽默方式。深圳“博笑堂”则是深圳曲协集合六个区级协会、四个曲艺团及协会一百多名演员精心打造的。以传统相声、快板、数来宝、双簧、小品、粤曲等曲艺形式为主,让古老的传统文化在博物馆演绎,静动结合。“博笑堂”小剧场是继宝安“开心超市”小剧场、罗湖“笑笑吧”、福永“笑满堂”、南山“天乐社”之后成立的市级周末小剧场,力争在传统曲艺中融入深圳特色,发展与完善深圳曲艺,让更多深圳人了解曲艺,喜爱上这门传统艺术。随着时代科技的发展,深圳福田曲艺小剧场还尝试以现场演出+网络直播的方式,让全球观众在家也能欣赏到深圳曲艺人非物质文化遗产节目演出,曾经创造了一次性一个场地演出网上观众超过83万多人次的纪录。

优秀的曲艺作品,应是思想性与艺术性的统一。深圳曲艺人坚持现实主义精神,直面当下牵动社会神经的各种问题,积极探索各种问题产生的成因,帮助人们认识严峻的社会课题;同时不断冲刺有难度的曲艺艺术,讲求创作技巧,打磨曲艺精品,从而以寓教于乐的方式引领人们奔向真善美的精神境界。深圳曲艺家们深入社区、深入基层、深入生活、深入实际,更多了解深圳移民文化,民俗民风,就深圳移民城市特点和动态的变化,全面提升曲艺人的专业素质和文化素养,发挥深圳敢于拼搏开拓进取的精神,在传统曲艺继承的基础上,大胆积极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曹雪芹《红楼梦》自题诗云:“字字看来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此言,亦可形容深圳曲艺人走过的心路历程。十多年来,深圳曲艺人以历史的、美学的、人民的、艺术的标准为主导,以饱满的审美激情和在场的思考姿态,对新世纪以来曲艺存在与发展及深圳曲艺取得成绩与存在不足,进行深刻反思,并立足当代、关注现实,自觉用当代意识整合现实生活,主动将个人感受升华为公众感受,不断提高曲艺作品的吸引力和传播力。

深圳曲艺家坚持“三贴近”原则,弘扬主旋律,兼顾多样化,积极探索曲艺创新路径,创演一系列优秀曲艺作品。曲艺作为外省艺术,要融入南粤深圳,必须跟上现代大都市的节奏和步伐。对此,深圳曲艺家做了大胆尝试。比如,《踢踏快板》以传统快板为母体,融入踢踏舞、嘻哈的节奏,说唱等新潮元素,成为央视著名综艺栏目《我要上春晚》的新宠。快板《好人的故事》融入抽象表演艺术,一举获得“牡丹奖”“群星奖”,在深圳曲艺事业上获零的突破。音舞快板《鱼灯情》以文说舞,以舞表情,将音乐舞蹈与快板艺术完美融合。《大与小》打着快板说京剧,在广东曲协的“明日之星”大赛上大放光彩。相声先锋剧《今夜相声疯了》更让深圳热爱相声的人大呼过瘾。10多年来,深圳曲艺家们获得多项国家级、省级奖项。

深圳曲艺人精益求精,认真对待每一个作品,精心打磨,反复推敲,取得不俗的成就。曲艺家们在古色古香的金色屏风前,一桌、一椅、一扇、一醒木,能够将枯燥政策化为生动故事。相声、评书,三侠五义、聊斋故事,信手拈来,引得满堂喝彩。他们用相声、小品、快板、评书等形式讲述深圳发生的故事,每周在多家深圳小剧场、茶社演出,受到市民的热烈欢迎,反响不俗。深圳曲艺家的创演作品,往往从普通人视角出发,用他们喜闻乐见的曲艺语言,告诉大家现实生活中的各种变化。他们这些聚焦现实社会热点的曲艺节目,借助多媒体传播桥梁,让传统曲艺焕发出不竭的生命力。

大型曲艺情景剧《两个警察一条街》以中英街的百年沧桑为背景,是中华民族从积贫积弱走向繁荣富强的一个缩影。它不以搞笑为目的,正面反映中英街历史巨变。故事结构颇具匠心,小中见大,以故事讲述者时空穿越为线索,将划界、抗英、抗日、大营救、挂红旗、界河相望、购物天堂和香港回归等一系列事件串起,既浑然天成,又独立成章。表现手法则以戏剧为经,矛盾冲突成为内在推动力。语言巧妙自然,人物塑造鲜活,舞台元素活跃。该剧调遣、运用诸多如单弦、京东大鼓、评书故事、快板书、哑剧、舞蹈、魔术及地方特色的粤曲、客家山歌、渔灯舞等曲艺形式,极大地丰富了作品的表现力。《两个警察一条街》的精彩绽放昭示我们:曲艺要闯出新路,就必须转变思路。这里,最重要的是因地制宜,因材制宜,在充分尊重曲艺传统的前提下,结合南方人欣赏的特点和需求,创作出一种切合本土文化的曲艺作品。当然,曲艺要繁荣、发展、振兴,心中要有无数个活生生的人物,脑子里要有丰富生动的故事库存,最根本的还是要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脚踏实地,推陈出新,真正走进浸染着人民疾苦的历史与现实生活中去。如此,则曲艺振兴有望。

深圳原创曲艺剧《请你不要笑》,以深圳相声演员赵梓琳追梦经历为背景,融入时尚元素,把诸多曲艺形式、曲艺节目连成一个故事,融汇相声、快板、山东快书、歌曲、杂技、舞蹈等诸多艺术门类,使曲艺各个分类艺术如多枚手榴弹捆绑,以集束式规模效应“炸响”,让观众笑点全开的同时,也向社会绽放璀璨亮眼的幽默艺术之花。全剧使用电影“闪回”手法,结合曲艺表演互动优势,引起观众强烈共鸣,曲艺和话剧结合的有益尝试。《请你不要笑》是将曲艺和话剧相结合的一次大胆而理性的尝试,作品吸取曲艺表演中直接同观众交流的经验,使这部剧凸显一种“杂交艺术”之魅力。《请你不要笑》与以往曲艺节目的不同点,就在于除了结合相声、快板、山东快书等形式外,还突破了话剧既定游戏规则,打破了“三一律”,恰到好处地使用电影蒙太奇“闪回”手法,打破时空间隔。最重要的是发挥曲艺表演中直接同观众交流的特长,与观众直接交流互动,此乃曲艺与话剧携手的一次创新性尝试。当然,大胆革新应该鼓励,但同时也要注意曲艺本体要素的坚守,这是曲艺创作的“心灵辩证法”,是曲艺立于不败之地的要义所在。

深圳曲艺人与东莞同行联袂打造的群口快板书《羊续悬鱼》,紧扣时下的反腐热点,通过东汉南阳太守羊续清廉不受贿赂的典故,用通俗又艺术的手法,表达了人民公仆要廉洁自律的主题。《羊续悬鱼》中最出彩的亮点在于,它开掘出很多反腐作品没有发现和注意的领域——对于官员身边人的刻画。从表现主体分析,群口快板《羊续悬鱼》中共有三个角色,太守羊续、府丞钱孝贤、随从张全。来自深圳曲艺界的刘迪、刘延璐、张云晖三位演员通过反复研究切磋,最终商定加入一段府丞给太守羊续送礼时三人各自不同的内心戏。这段内心戏从人物身份的角度出发,清晰表达了三人不同身份下的不同想法,使角色更加生动鲜明,并且不设旁白交代情节发展。按照规定,参与群星奖的曲艺类作品原则上不能超过12分钟,而《羊续悬鱼》仅用11分钟的时间就将故事的背景、人物性格以及事件发展的动向清晰、简练地表达出来。群口快板《羊续悬鱼》的成功表明:创新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实现,包括从中华民族古代文化宝库中直接拿来创作的题材资源,根据新的历史时期观众变化了的审美需求,进行艺术整合创造。当然,更重要的是从火热的现实生活中汲取创作源泉,这是曲艺创作的根本与源头。

喜剧小品一直以来都是北胜于南,至今未能改变。这让占观众半壁江山的南方观众多少有点泄气。但即便如此,南方小品也非一无是处,也有其亮点闪现。比如,在深圳,就有一个小品艺术团,名为深圳小品艺术团,编剧邸叙然。该团的原创小品,有讴歌城市清洁工面对生活酸甜苦辣仍十分敬业的《清洁协奏曲》,有反映大都市独生子女在预备役部队成长成熟的《军歌嘹亮》,有展现在创业过程艰难与目标博弈的《超越》,有讽刺制造假效果欺骗观众的《大腕》,有规劝邻里和睦的《请和陌生人说话》,有提醒保护人类生存环境的《大话环保》,有反映窗口行业工作的《今天我不烦》,有唤醒麻木灵魂的《守候》等等,此外还有一台特别打造的“反腐倡廉小品专场”,节目包括《搞掂》《较量》《现代寓言》《不讲真话》《评比》等主题深刻、风趣幽默的小品。

深圳小品艺术团的小品节目包含诸多戏剧元素,这些小品的“戏剧味”都非常浓。经过各种大赛的多次历练,以及在深圳的多次基层演出实践,该团主创者和表演者们欣喜地发现,观众更喜欢充满戏剧风格的小品,比如《大话环保》《守候》《请和陌生人说话》《出租之恋》等节目就尝试了多种戏剧风格,演员们在舞台上的表演也充满了张力。深圳小品艺术团的成功实践印证一个道理:小品艺术只要接上地气、紧贴时代、心系民众,就一定能赢得观众、赢得市场、赢得口碑。事实上,深圳小品艺术团上演的戏剧、小品节目都特别贴近生活,有许多生动幽默的“笑点”,所以与观众之间的互动也很丰富。深圳小品艺术团的作品具有“新、奇、特”的风格特点,肢体语言大于台词语言,他们的出色表演效果,彰显了原创、独创的极其重要性,昭示艺术创造的主体性是多么的关键。深圳小品艺术团的地方性表征着民族性,这种用心的创造,已被喜剧界专家们认可,称之为“南派小品”,这是一种肯定,也是他们坚持现实主义精神的动力所在。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十多年的筚路蓝缕,十多年的摸爬滚打,深圳曲艺人收获硕果累累。据不完全统计,国家级奖项18个,其中牡丹奖2项、牡丹奖提名奖4项、牡丹奖入围奖6项;省级奖项45个、市级奖项81个,涌现出刘昭、牛纪远、刘迪、赵梓琳等一批优秀青年演员,以及《杨志卖刀》《谁信呢》《抓毒贩》《升国旗》《两个警察一条街》等诸多优秀作品,不但取得了良好口碑,也拓展了演出市场,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双丰收。深圳曲艺风格鲜明,特色独具,以传统的曲艺形式如快板、相声、山东快书、评书等为基础,加入南方粤语、粤曲、评弹、曲调,以及当下流行的情景剧、小品、舞台剧、话剧等现代姊妹艺术,更兼时尚的B-BOX、踢踏舞、街舞等潮流元素。“深派曲艺”的中西合璧、南北杂糅,极大地拓宽了曲艺表现视阈,让当代观众耳目一新。

回顾走过的历程,深圳曲艺人认识到:本土曲艺要繁荣发展,就要在传统基础上锐意创新,勇于清除“门户之见”,切忌墨守成规。要以现实主义精神引领创作,让目光凝聚于现实生活,让心灵连通人民群众。创作要抓到时代的痛处,挠到社会的痒处,触摸到民众心灵深处。节目不仅要让观众开心,还要让他们动心。因此,深圳曲艺人需自觉充电,拓展视野,坚持固本强基,警惕走形失魂,特别要力戒曲艺创演的戏剧化、歌舞化、杂耍化,通过精准真诚的曲艺创演,将曲艺艺术精髓准确地打到观众心里,让曲艺绽放出新时代的光芒。  

反思前瞻:

提振精神再出发

作为粤港澳大湾区重镇的深圳文艺,如今已不再是身处边缘的零星呐喊与自发创作,而是跃上文艺高地的集体发力。深圳文艺家们摆脱了过去那种传统的个体的消极情绪宣泄,或是依靠自我库存的内地经验想象进行回忆性的书写;采取一种更现代、更广阔、更多元也更加审美化的视角,站在更加包容与开放的立场,生动讲述或恢弘、或细腻、或壮观、或凄美的深圳故事也即中国故事。深圳文艺当然不止于文学、影视、音乐、曲艺这四个板块,还包括戏剧、舞蹈、杂技、书法、美术等多个板块。限于篇幅,本文只列举了上述四个板块。深圳文艺的突出的美学特征是现实主义精神。换言之,深圳文艺是在现实主义精神的统领之下,适度运用现代主义、先锋写作的各种元素,诸如象征、隐喻、反讽、夸张、变形、荒诞、错位、寓言、黑色幽默等等探索、求变、反叛、陌生化的先锋精神,进而取得了巨大而辉煌的成就。但就深圳文艺整体性来评价,它与深圳在全国的形象与影响力相比,还是不尽匹配。改革开放40多年来,深圳至今没有出现一部反映乡土社会瓦解、工业文明崛起的扛鼎之作。深圳改革开放排头兵的作用与贡献举世瞩目,惊世骇俗的传奇人物与感人故事很多,但深圳对此做出反映的有较大影响的作品太少。

深圳有别的城市所不具备的独特创作资源,深圳文学对此虽有涉及,但在深度上开掘不够;在创作思想、创作方法、谋篇布局、写作技术等方面的探索也不够给力,缺少令人眼前一亮的惊喜与变化。影视剧创作上,能让观众感动和记住的精品不多。音乐创作如何以人民为中心,让它更接地气,为百姓发声,为普通人代言,还可以做得更实在一些。曲艺创演如何妥善处理好宣传与艺术的关系,如何超越一般的政策演绎、好人好事宣传,特别是恢复与加强曲艺的讽刺批判功能,呈现曲艺艺术的“硬核”,处理好时代与曲艺的关系,是曲艺人需要深入思考和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从总体性角度度量,深圳文艺各门类的发展不够平衡,有全国影响的名家名作太少,本土文艺批评乏力,尤其是曲艺、美术、舞蹈、摄影等艺术门类的批评更是薄弱。

新时代呼唤新文艺。2019年8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正式下达。在城市发展目标上,《意见》指出,到2025年,将深圳建成现代化国际化创新型城市;到2035年,深圳高质量发展成为全国典范,城市综合经济竞争力世界领先。这对深圳无疑是一个巨大鼓舞和鞭策。深圳文艺作为深圳文化建设内容之一,已纳入粤港澳大湾区文化圈范围,因此要提振精神,继往开来,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在今后的创作中,深圳文艺家们要以更扎实细腻的笔触,尽态极妍地叙述人民群众的兴衰际遇、命运沉浮,及其与中华民族历史起起落落之间的复杂关联。特别是要呈现各色人等在转型时代的命运遭际,通过发人深省、教人叹惋的丰富复杂的故事情节,鲜活生动的人物群像,文学语言的巧妙运用,体现出作家、艺术家对生活的体察【12】,写出更多立得住、叫得响、传得开的文艺精品。

置身融媒体传播的新时代,深圳广大文艺工作者们仍需坚持现实主义精神统领文艺创作。坚持现实主义精神统领文艺创作,并不是简单地将一些时代符号带入文本,进行趋时性、景观化的描写;也不是要文艺家们画地为牢,只能用现实主义方法创作;而是在现实主义精神的统领下,广开思路,多方借鉴,各种方法,各种创新。创作出作品可呈多样风采,或雄浑、或悲壮、或奔放、或瑰丽、或质朴、或古简、或轻灵。“正而能变,大而能化,化而不失本调,不失本调而兼得众调,故绝不可及。”【13】无不达于胜境。最重要的是,在鼓励艺术探索的前提下,更要深入思索新时代种种元素如何改变了人们的情感和经验结构,如何才能写出深层的现实性。所谓“内容为王”,此之谓也。

“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14】中华传统文化源远流长,数千年的文明演进历史,培育了中华民族独特的政情与民俗;数百年的现代化进程,更考验着每个炎黄子孙的创造能力。守住“根”与“魂”,把握“变”与“进”,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历史征程新时代赋予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深圳文艺家亟需转变思想,提振精神,将现实主义精神大旗举得更高,与现实社会生活贴得更紧,把民众心理变化摸得更透,将思想视界打得更开。讲好深圳故事不难,抉发新的质素则大不易。新观念、新方法,新艺术、新形象——所有“新”的抉发,都需要我们付出更多心血和气力;一切“新”的获得,都伴随着对“旧”的突破。文艺的本质即是“新”。如果没有对“新”的追求,那就意味着我们民族几千年璀璨文化或将断裂。某种意义上,“艺”,就是“新”。既要从“艺”,就要紧紧抓住“新”,牢牢盯住“新”,奋力推出“新”。


注释

【1】【2】邓小平语,参见《胡谋:历史的交响——深圳见证改革开放30年记录》2008年12月31日人民日报。

【3】德国诗人海涅的诗句,参见《胡谋:历史的交响——深圳见证改革开放30年记录》2008年12月31日人民日报。

【4】见曹征路长篇小说《问苍茫》单行本封底。

【5】引自[波兰] 切斯瓦夫·米沃什:《米沃什词典》三联书店。原作名:《Milosz's ABC's》译者: 西川/北塔,2004年6月出版。第57页。

【6】引自《史记.屈原列传》,第89页,中华书局2013年1月出版。

【7】金达:四十年求索只为一部书——记郭雪波长篇小说《青旗-嘎达梅林》作品研讨会。语出法国女作家安妮·埃尔诺:“一切都在一秒钟之内消失,一切事情都以一种闻所未闻的速度被遗忘。我写作是为记录即将消失的不被遗忘。”2012年6月17日中国作家网。

【8】【9】【10】黑格尔《美学》第1卷,第101页,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

【11】杜翔翔:讴歌时代精神 锻造文艺精品。2014年10月15日,深圳商报。

【12】周思明:新时代呼唤现实题材文学崛起。2018年8月30日河北日报。

【13】引自胡应麟《诗薮》。第58页。197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14】刘勰;《文心雕龙·时序篇》。

作者简介:

周思明,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文学评论委员会委员,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出版文艺批评著作四部,长篇纪实文学一部。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文学批评、中国文艺评论、南方文坛等刊发文艺评论文章逾千篇。发表小说散文若干,获奖30多项。多篇论文被新华文摘、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等选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