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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的野性窗口 ——读王威廉小说集《野未来》
更新时间:2022-01-11 作者:金敦来源:广东文坛
人类没有想象力,世界将会是灾难性的,人类将退化成群居动物。中外科幻小说正在摆脱类型化属性,愈在科技信息化的今天,愈是凸显它不可替代的预言作用。著名作家王威廉携科幻作品集《野未来》闯进读者视野。读罢《野未来》才知,王威廉笔下的科幻世界不是没有根基的无稽之谈,而是如一块充满想象的有棱有角的石头,投向时代与现实的湖心,激起无尽的阅读美感。
科幻小说集《野未来》由11篇短篇小说组成,仅仅从题目《不见你目光》《地图里的祖父》《退化日》《草原蓝鲸》《幽蓝》《分离》《潜居》《野未来》《城市海蜇》《后生命》《行星与记忆》来看,就足以给人沉甸甸的哲思。王威廉作为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作家,年近不惑,其创作已褪去毛茸茸的青涩稚气,大有日行千里之势。从他的长篇小说《获救者》、小说集《内脸》《非法入住》《听盐生长的声音》《生活课》《倒立生活》到文论随笔集《无法游牧的悲伤》等,能看出他已经形成自己的风格。他凭借这一系列出色的作品,渐渐地走向一个高度,获得了首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文学奖、十月文学奖、花城文学奖、茅盾文学新人奖、华语科幻文学大赛金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等,成为具有标杆性的青年作家,在文学现场有了一定的“日晕效应”。
他具备理性与感性的知识结构,以及小说叙述的思维方式。物理学和人类学需要严谨的科学与学术逻辑,这让他趋向沉稳精练的风格,而获得文学博士,意味他对文学的深入理解。试想一个风华正茂、处在创作旺盛时期的作家,其知识结构如此开阔,值得期待。他作为文学博士在创作同时,也一直书写文学理论与批评方面的文章,因此,他是学者型的作家。学者型作家在中国众多创作队伍里其实并不多,文学大家王蒙先生一直极力提倡作家学者化,指出此类作家的作品有可能达到“雅俗共赏”的境地,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知识性与趣味性融合一处。
他写的这些科幻小说有两个特点。其一,物理学和人类学专业让他的文化底蕴,有着密度较大的知识含量;其二,他本身既写小说又致力文学评论,讲究文学的可读性与思想性,结合较好。但是,在我看来,也有一些不足之处。我觉得他在生活趣味性方面,跳跃性还不足。也许,他的性格不够张扬恣意,他的生活时代也许没有大起大落,他的生命能量仍在积蓄还没有彻底喷薄。他正在形成他的创作风格,那么,他亟待突破的地方,正是他性格匮乏一种艺术张狂的表达力,那就是舍我其谁的艺术家气质。当然,人们不能既喜欢他温文尔雅的谈吐、行文笔法的清丽,又要看到他具有纵横捭阖的故事冲突,我想这还需要假以时日,需要人生与创作历程的再沉淀,他的创作还会产生质的飞跃。
早在2010年,王威廉从指纹打卡管理中得到灵感,写下小说《没有指纹的人》,到2018年,他才正式将科幻元素纳入小说写作中。八年的科技发展足以让“科幻小说”变成“科技现实”,这给王威廉的文学创作带来某种实质性启示,他在后记中说:“一种具备未来维度的深度现实主义写作便是最好的祛魅艺术,作家要在这个‘未来已来’的历史阶段写出生命的真实体验。”不难看出他的创作维度不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创作手法和内容,而是追求在未来的大视野中,重新思考自然、人生、社会与世界,然后作为有机整体进行熔铸。用他的语言表述,即以小说的虚构空间和叙事思想超越“知识生产”,从对文化的深描中洞见未来,又从对未来的想象中理解文化的变迁,构建一种“深度现实”。
他的后记有个题目:《从文化诗学到未来诗学》,这显示它不单纯是小说集的后记,而是他对未来创作的理念指向。当代文学的生命性到底在哪里?他说:今天所有的文化及其拟象表征都带着文学的基因,尤其是小说的基因。文学可不是一个单细胞式的存在,文学本身已然是一套非常完整的拟象系统了。他着力标榜头脑要前瞻,一切与前沿科学接轨,他认为“如果作家不能为人们提供一种理解世界的崭新的‘取景器’,只是在故事的技巧方面花心思,那么就算做到极致,也只会成为影视娱乐产业的底端。”是的,“未来已来”,作家王威廉像一个捷足先登的星际探险者,已经在探索未来文学的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