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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的时代性和现实性 ——读吴依薇《二十二张汇款单》
更新时间:2021-05-21 作者:刘琼来源:广东文坛
儿童文学通常是把儿童跟外面世界分开的棱镜,通过棱镜看到现实世界,里面是儿童视角的世界,棱镜外面是真实的世界。就像我们小的时候都喜欢拿糖纸看蓝天,糖纸看到的是另外一种甜,就是糖化的世界。这两个视角在儿童文学作品当中有比较多的存在。我读了吴依薇的《二十二张汇款单》以后,我想棱镜也不在,糖纸也不在,我看到的是儿童视角的现实世界。
《二十二张汇款单》是现实主义写作的作品,写出日常生活的真实感、现场感。故事的起因是一起意外的医疗事故,接下来因病治疗中发生了一系列的故事中,家庭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孩子发生重大变故,家庭关系发生重大变故,人物命运完全改变,这是我们现实生活经常碰到的社会问题,作品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讲述,谋篇布局巧妙,悬念一环套一环,还有节奏的把握、氛围的营造,有非常强的故事推动力,推动情节的发展,描绘出一个孩子蜕变成长的精神图景。
儿童文学作品首先是给孩子看的,它也是给成人看的,用儿童的经验和视角来为时代、为社会、为他的生活做一个记录,描摹他的生活。儿童作品必须有它的时间和空间,就是它的时代感。空间指向一定有内容的,描述怎样的地域文化,怎样的人群文化。吴依薇将雷州半岛生活风俗、地理特征在作品中很浓郁地展现出来。时间记录的是一个时代,人物命运的起伏都是时代赋予的情理之中的意外,作品中事故导致的变故,导致孩子的命运、他父亲母亲的命运,父亲同事傅叔叔的命运,造成事故的医生杜安的命运,甚至还包括企业生产所发生的一切变化,涉及到空间和时间的关系问题,都是通过儿童视角反映出来,写出特定时代的人物命运变化,写出了现代性,是这个时代的某一群人的精神成长的记录。
文学即人学。《二十二张汇款单》的人物是立体的。小主人公灯灯,灯灯的父亲母亲,杜安医生,傅叔叔等众人的形象是立体的,因为作者善于描写人性,人性有单独的人性,又有整个社会环境的总体性。灯灯遭遇飞来横祸,顽强地同命运抗争,让我们看到灰暗的人生与生活中隐含着不屈的力量,看到逆境中需要自我成长、努力改变一切的一种精神。灯灯原本是品学兼优的健康孩子,有音乐梦想,前途光明,突然因为偶然的事故变成残疾孩子,他的一切都变化了。灯灯是愤怒的,他在试图找回原来的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表达他的愤怒,如何面对愤怒,这些自然而真实的呈现在作品中。这就是作者贴着现实写、贴着人性写。父亲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人,遭遇到儿子因为用药不善致聋后,他的本能反映很真实——愤怒,要一个说法,在事情得不到解决时殴打涉事医生,接下来父亲处理人际关系,处理单位失窃事情等情节,都体现了父亲角色的典型性。灯灯的母亲原本是不太识字的人,向来生活安稳,平时亲子关系融洽、松弛,但是随着孩子病情的变化,她跟孩子关系也一点点绷紧。苦难是最好的人生课程,在生活困境面前,灯灯母亲不得不选择面对,选择担当,选择重新成长。作为母亲,母性的光亮影响着灯灯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这是作品温暖人心一点。母亲对宽恕的理解,做出的决定很感人,宽恕让孩子成长,也让自己成长,这就是作家对于时代变化、人性变化的一种新的表达,是一种进步。另外一方面杜安医生的救赎是复杂的,启发我们对生活的反思、对社会的反思、对人性的反思。文学表现的是人跟社会的关系,人性的变化值得深层的关注。
任何时代的儿童的成长都不是顺利的,哪怕是用糖纸蒙住的成长也不是顺利的。因为孩子的心灵随着年龄增长而蜕变,像蚕蛹蜕变成成虫一样,每一次蜕变都伴随着痛苦。特别是突然有变故的孩子,他的成长是痛的,这样的蜕变是特别的过程。灯灯从一开始的无知,甚至不知道痛苦在哪里,到后来的愤怒,再到后来慢慢的平静,逻辑清晰、合理,可以看出作品的现实主义精神的表现。作品有现实逻辑和依据,具有说服力,有价值,记录着南方地域儿童成长的一个侧面。作者是敏感的,能深刻地体察到社会存在的问题,同时又能够深刻体察到人性当中变化的东西,对社会的痛点和变化的东西都能够感受到,并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