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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广东小小说现象”说起
更新时间:2021-01-26 作者:杨晓敏来源:广东文坛
近十年间,广东小小说的成长壮大令人瞩目,可以看作全国小小说业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后发力、创新路、再出发,广东小小说现象的形成有四个重要表现:一是组织健全、倡导者引领得体;二是作家队伍的梯次结构搭配合理;三是活动多样,公益讲堂、研讨、采风,全国征文赛事、年度评奖、出版图书等丰富多彩,出佳作,推新人,风生水起,成为作家摇篮;四是本土的小小说评论家、编辑家们慧眼独具、坚持关注、追踪、扫描本土和更大范围内的作家创作动态,也成为广东小小说现象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广东的小小说写作者除了自身的天赋才华及不懈努力外,还得到了各级党委、政府、及宣传、文联、作协部门的大力支持和指导,也得到了许多有远见、有责任心的企业家们的慷慨赞助。正因为具备了干事创业的天时、地利、人和等良好条件,广东有潜质的作家们才能够在创作上富于激情,妙笔生花,在这方舞台上施展抱负,为文学事业添砖加瓦。民间创作活跃、组织形式多样,以及报刊推介、出版图书等互动互补融为一体,广东小小说现象为民间构建文学读写生态和营造书香社会风气提供了某种启示和范例。
这些具有良好文学潜质的小小说作家,在经过多年的创作实践后,不仅在掌握小小说文体的艺术规律上愈加熟稔,能在字数限定、结构特征和审美态势上整体把握到位,而且在创作上有意味地思考,即在选择题材、塑造人物和表现形式上,也彰显出个性化的自觉追求。可以这么说,小小说写作者通过长时期的勤奋努力,不懈地丰富着自身的文学储备,以弥补诸多先天不足,由一般意义上的文学爱好者到作家的脱胎换骨般的华丽转身,为这一新兴文体的健康良性生长,注入了鲜活的元素。
广东小小说现象的逐步形成,同样离不开像申平这样的领军人物。申平的意义在于,他既是著名的小小说作家,写出了一大批优秀作品被广大读者所称道,已彰显出自己鲜明的艺术风格。作品诙谐幽默,主题深刻,特别在动物小小说创作方面独树一帜,深受读者好评。《摔跤》、《记忆力》、《头羊》、《草龙》、《砍头王》、《谁能打我耳光》、《绝壁上的青羊》等,从作品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作者这些年的思考和跨越,“头羊”已蜕变成“一匹有思想的马。”申平有成熟的小小说创作理念,他认为故事与小说的差异在于,前者是为了故事而故事,后者是故事后面有故事——回味无穷。现实生活中会有不同的故事,而要成为小说,则需要作家在生活中提干货、取精华,在故事这个“庙”里,适当造出一个“神”来。我以为作者所说的这个“神”,实际上就是文章的“立意”。这是作家从创作实践中悟出的真知灼见。
申平也是一位具有民间立场的优秀文学组织工作者,人望颇高,思路新,创意多,有毅力和公益心。他办学会,建基地,设立大课堂,挂牌小小说之乡,十多年间,雷厉风行,埋头苦干,卓有成效。同时申平还是广东一位开明的小小说领导者,视野广阔,举荐作品,培养队伍,服务大局,坚持带领一支团队经常走出广东参与全国性的创作交流,又引进来业界的专家学者进行讲座指导。广东小小说的发展壮大,申平付出了诸多心血与智慧。
当代小小说领域的写作者云集如蚁,此起彼伏,亦如市井闹市,各色人等炫技,各领风骚。关于人生,关于文学,关于小小说,夏阳曾写下了自己的理解。他说:“小小说首先是一门艺术。语言的精准,具有画面感的场景,独到的叙述手法,极具匠心的谋篇布局,加上恰到好处的留白,方寸之地,凸显小小说的大智慧。”夏阳在出道极短的时间里,以文质兼具的写作,进入一流作者的方阵,细究起来答案其实简单——不懈的读书思考和丰富的生活阅历,直接关乎写作者的成败得失。夏阳《马不停蹄的忧伤》、《蚂蚁蚂蚁》、《捕鱼者说》、《高子和矮子》《寻找花木兰》等,表现手法可谓别出心裁,贵在创新,文笔老道,人物描写细腻,真实可感。
我很看好肖建国、朱红娜的写作,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在作品中敢于直面人性弱点,揭示社会病灶。肖建国笔力雄健,体现出一种对假恶丑现象毫不妥协的凛然之气,《爷父子》内蕴丰厚,人物形象刻画尤为精彩,是一篇具有现实意义的廉政题材作品,有强烈的时代感。在大是大非面前,说情论理不生涩不牵强,塑造人物不概念化不脸谱化,对官场那种不择手段的“作秀”,进行毫不留情的针砭,字里行间,升腾出一股可感的正义的力量。朱红娜的写作则善用讽喻手法,通过说故事的方式来说明一个道理,以达到启发、教育或者讽刺、谴责的目的,《画》等作品对某种闭门造车的现象,大胆进行反讽,读后耐人寻味,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韦名长期身在机关,深谙职场上众多潜在规则。他的官场小小说有现场感,喜笑怒骂,冷嘲热讽,有些篇什如杂文一般犀利。把这类素材加工成小说,没有真切的生活体验,缺乏谋篇布局的功夫,少了慧心灵感,会显得概念化,一旦思想大于形象,则会味同嚼蜡。韦名的新著《韦名小小说精选集》,让读者看到了作家的深度思考以及在创作上付出的努力。
许锋的《西北风情系列》《官场春秋系列》和《情感真空系列》,以社会各个阶层人们的生存际遇为叙事载体,较为深刻地体察社会转型期人们的精神裂变,在节奏明快的叙事中,让我们认识了一个个富有新奇感的人物。特别是那些具有黑色幽默和反讽意味的作品,特色鲜明,好读好看。这种叙事风格的选择,体现了许锋孜孜不倦的艺术追求。
吕啸天的《一根鱼刺》,曾获得全国重要奖项。他的作品集《禅思妙说》以佛学的悲悯视角观照现实生活,语言富有禅意,舒缓自如,文中始终氤氲着一份佛家的从容与恬淡。将博大精深的佛学思想寓有趣的故事中,使人在轻松的阅读氛围中接受佛学思想的洗礼。这是一部能让人在红尘喧嚣中趋于宁静的作品,会带来清水濯尘的感觉。
王溱是一位年轻的小小说先锋写作者,《超乎想象》的出版,让任性的火花四溅的创造力,在这一新兴文体的写作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结构上剑走偏锋,叙事上诡异飘忽,人物形象立体丰盈,读后掩卷,会产生一种新鲜感。
幽默是一种智慧,既能兼顾严肃的主题,又能令情节妙趣横生。海华的小小说中,常常体现出这种幽默风格,《最佳人选》《批判会》等,虽然写的是特定时期的司空见惯之事,却寄寓遥深,读罢令人浮想联翩。海华善用一语双关,结构上旁逸斜出的手法。作品语言紧贴人物来写,诙谐幽默,绵里藏针,极有生活气息。
胡玲以接地气的文字书写,关注社会底层小人物,如农民工、小贩、司机、临时工、保姆等,描写他们的生存之痛,他们的窘状、尴尬、困扰与快乐。胡玲还善于挖掘人性背后的束缚甚至异变,发现人的弱小和缺陷,《英雄之死》便是一篇上佳的作品。
刘帆力图将传统文化和生活韵致重新演绎,抒写唯美、极致、婉转、情愫、曲奇、哲理、经验等,在生活与现实的经度和纬度上,借助小小说描绘宽广的世界、美好的时光、永恒的灵魂、历史的脚印等,激情挥洒、故事悸动、人物鲜活,对人生有启迪有建言,在历史与现实之间通过讲述留下梦幻印痕,展现不同的生活况味和矛盾冲突,关注人生、情感和当下生活状态,具有较深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骨朵桃花》可谓代表作。
胡亚林的小小说写作正在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大量反映军旅题材的作品令人耳目一新,飞行员的系列故事,再次延续了胡亚林的兵龄。这一组军中故事涵盖了军旅情、母子情、夫妻情、军民情、战友情,好似一组飞行编队,从湛蓝的天边飞来,带着蓝天白云的美好祝愿。不舍的军营生活寄情于文字而留存传播,宛若为军旅生涯定制了一枚文学纪念章。
“广东小小说现象”的标志还在于,全省各地的小小说创作活动此起彼伏,遥相呼应,数以百计的文学爱好者置身其中。参与小小说写作的人数众多,所发表的小小说作品四处开花。每一个写作者都在一定环境里产生着文学气场,每一篇作品尤其是那些好作品,都会携带着它的精神能量,影响着更大范围内的一些人。比如惠州,多年坚持开展各类读写活动,举办每月一期的小小说大课堂,“中国小小说之乡”的荣誉称号名副其实;比如东莞,坚持办好小小说杂志《荷风》,设立小小说创作基地和“扬辉小小说奖”;比如佛山,多年坚持举办小小说大赛,为会员出书;比如深圳、潮州、梅州、中山等地,小小说的发展也都可圈可点。这些林林总总的小小说创作态势,构成了“广东小小说现象”的重要因素。综上所述,“广东小小说现象”已经形成,她是南粤大地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