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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燕|《西北偏北,岭南以南:一代人迁移中的心灵史》

更新时间:2020-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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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西北偏北,岭南以南:一代人迁移中的心灵史》

著者: 丁燕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责任编辑: 陈蕾

ISBN978-7-5321-6734-0

出版时间:2020年8月

定价:42

内容简介:

   丁燕以自身经历和耳闻目睹,书写了一个大迁徙时代的当下中国:移民和新移民的诉求与遭际,鲜活个体与古老体制之间的冲撞,普通人的现实选择及选择背后的困境,以及扑面而来的当下生活的生猛现场……情感真诚,思考深邃,气场十足展现了一代人迁移中的心灵史。

 

作者简介:

   丁燕,诗人、作家。1970年代生于新疆哈密,1980年代开始发表作品。1993-2010年生活在乌鲁木齐,随后定居广东东莞。中国作协会员,广东省作协理事,广东省作协报告文学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出版有《工厂女孩》《工厂男孩》《低天空:珠三角女工的痛与爱》《阳光洒满上学路》《双重生活》《沙孜湖》《和生命约会40周》《第一个365天》《王洛宾音乐地图》《饥饿是一块飞翔的石头》《工厂爱情》《木兰》《午夜葡萄园》《母亲书》《我的自由写作》等作。曾获鲁迅文学奖提名奖、文津图书奖、徐迟报告文学奖、百花文学奖、《亚洲周刊》年度十大华文非虚构奖、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广东省“九江龙”散文奖、《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东莞文学艺术奖等。


后记

我要从北走到南

收集在这本书中的文字,和我的非虚构作品《工厂女孩》《工厂男孩》完全不同——我所倾力描述的对象不是他者,而是自己。这些文字的缘起并无任何明确目的,它们的生发,仅仅是出于我作为作家的本能。我是在无任何外部压力的情况下,自觉自愿写就的——像心里塞着团火,一点就着。这些文字看起来像是我写下的迁徙日记,有着坦坦荡荡的生活打底,期间也有一闪而过的尖锐锋芒,更有诡谲的意外和令人瞠目的细节,但我想特别说明的是——这一切都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我没有曾经“那样”生活,这些文字便一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而首先是生活——扑通一声跳入大海,被呛着了,被挤兑了,被冲到荒岛上了,痛得钻心了,才开始回首,开始讲述。

这本书由两大部分组成——“西北偏北”和“岭南以南”。

从写作时间上来讲,“西北偏北”晚于“岭南以南”。虽然首先是从西北出发,然而对西北的确认,却是在经过岭南的淘洗后才建立的。和那些离乡多年从不返回的游子不同,这十年间,我不断返回新疆,有时一年甚至两次,好像岭南的湿气必须要到戈壁滩才能晾干般。这些关于西北的文字,是我重返故乡后所写,和我作为笃定新疆人写下的文字完全不同——身份变了,心态也变了。

我最放不下的地方是哈密。我为它写下了系列篇章——《从吐鲁番到哈密》《大雪覆盖着我的哈密》《盆地里的村庄》。在这个过程中,我更注重从私人经验出发,写出故乡驳杂纷呈的当下现状,更写出它的尴尬和彷徨;

我因不了解油城女工何以出现那些种种病态,遂写下《女工的挽歌》;我试图追问父母心心念念的大城市兰州,拜访此城后,一挥而就写下《在兰之州》。

当养父母撒手人寰,我意识到自己终成孤儿,生命中最美好的那部分已无情消散。为抵抗孤独和虚空,我几易其稿,完成《最初的哈密,最后的女儿》。在《重返哈密,并非只是重返了故乡》中,我讲述对故乡的纠结心态。

面对故乡,我变成了一个风景画家——我要站在更高处更远处观察山峰和草原,我要关注到整体布局是否和谐,我要努力彰显出各种物体的大小比例,于是我变得和生活其中的人完全不同——他们更关注直接需要,所以他们更留意的是整体中的一小部分,而非全局。也许风景画家和景物之间有距离的关系,就是丧失了定居者的身份后,我与故乡所建立起的关系: 一种冷静而富有情感的关系。

出现在“岭南以南”的文字,记录了我的南方生活。正如“此消彼长”所显现的意义——当岭南生活开始展现时,西北在我的瞳孔中逐渐隐没消失。南方生活充满了变动,而这种变动在西北是微弱的。从农业大国转身进入工业化,国家的腰肢在扭动之时,也带动了其中那些微小的个体。现在的我,虽然只经历了属于我的一点点小事,然而,一叶知秋。故而,我以我的个人经历为轴心,汲汲营营地拼凑着记忆,试图通过点滴感受,提供出古老中国嬗变的小切片。

《从毡房到出租屋》记录了我最初的迁徙遭际。从此文开始,质疑的声线便已起音,虽然怯生生,但却一直在此后的写作中贯穿下去。《半山的那间小屋》是一篇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文章,虽然它只是记录了我在樟木头镇的搬家过程,但却因有了“他乡即故乡”的豁达,反而让紧绷的生活有了意外的倒转和松弛;《樟木头笔记》中出现的各种人和事像一场浩大的嘉年华盛会,在那些张扬夸诞的表演背后,隐隐散发着酸腐潮闷的“南方味”。

这里的“南方”不仅仅是指地理位置,更有一种中国人心照不宣的隐秘暗示——在僵硬冰冷的北方正宫之外,还有一个繁花错锦般的南方后花园。《刘小姐,你在哪里?》充满了卡夫卡式的吊诡;《看得见东江的出租屋》所描述的出租屋生活,因为有了“我”的亲历而格外“鲜美”。《飘荡的一代》记录了我在樟木头的一段采访历程,而那样的日子永不会再现;《4月4日,北京大雪》既是一篇悼念他人之文,又是一篇警醒自己之文;而《劳动者的黑夜与凌晨》,是我对自己创作的反思。

这本书不是一本旅行见闻手册,而更像一本对迁徙者的自我和外部世界抗争的观察报告。我记录下我的行动,更记录下当时的环境,以及我所处的复杂心境,还有我的纠结和震撼,我的心痛。我试图用文字让那些重要的时刻凝冻下来,试图反复观看,从貌似毫无头绪的细节中找到线索,努力纺织出一匹属于“我”的锦缎。我从不敢试图给其他迁徙者提供一个准确的定居坐标,也深感自己无力构架一部宏大史诗般的著作,所以这本书其实只是我将自己作为一个标本进行观察,提供出的一本私人迁徙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