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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振 | 大别山的春光
更新时间:2020-05-08 来源:广东作家网
从大别山归来广州已快十天了,由于防疫需要,尚在居家中自觉隔离。在大别山里蹲守了八十天,回到广州,很不习惯,寝不能寐,食不甘味,而且口腔上火,心情烦闷。从小在广州长大的妻子对我说:“这是水土不服啊!”我笑而不答,心里却在想,大都市虽然繁华似锦,怎比得上大别山里的无限春光啊!我人虽然回到了大广州,心里崇回和浪漾的却依然是大别山的无限春光啊。
大别山的春光与别处不同。别处的春光没有大别山的气势恢宏和宏大无边。大别山的春光真正是“一泻千里”,难以阅尽;大别山连绵千里,逶迤绮丽,雄奇巍峨,郁郁葱葱,它横跨三省三市,南依长江眺望武汉,北靠淮河回望郑州,东视南京再见长江,是武汉与南京正中间的天然“大氧吧”和“院中花园”。这里没有大工厂,人口也不稠密,原始植被丰富,“原始”状态凸现;山上山高林密,百兽聚集,百鸟啼唱,空谷传声,久久不能停息。
今年正月初一开始,由于防疫隔离需要,我就响应当地政府号召,宅在家中不出门,只能把无限春光挡在门外,在家里用心观察周围群山的变化和苍茫田野、寂寂大地的景致。
晴天,我有时聚一张长凳子,坐在三楼顶,静观四周起起伏伏的山脉,青山如黛,黝黑神秘;远山与近山错落有致,极像名家笔下的一幅远山近轴图;太阳把它的金辉撒向座座山峰沟壑,形成层次感,远山看似画,近轴酷似山;再把视角拉回到门口的大鱼塘,又有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的感觉,天地万物氤氲在大自然风和日丽中。
我有时还取一张凳子,坐在一楼院子里的梨树下,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沏一壶茶,读一本书,听树上百鸟啾鸣,仿佛这一刻春光永远属于我的,任何人拿不走……看书看累了,就起来在小院里踱步,扯过梨树枝子,见上面已吐出嫩嫩的苞头……苞头在凛冽的春风中抖动,等待,再抖动,再等待,经过数个日夜的积蓄和严寒的苦逼,只为一次盛大而热烈的开放,这种坚韧而执着的品性,我得以从头到尾的见证。在我从小到大的五十多年生命里,我是没有哪个时候像今年这样如此从容淡定的与春天姑娘相约拥抱得这么久、这么真切。
雨天,我宅在二楼,隔着玻璃窗看春雨汩汩飘下,似珠帘摇摆晃动,又似碎银撒下,天地霾霏,远处山脉云雾缭绕,忽明忽暗,仿佛神仙居住的地方,让人陡生联想;近处田园土地乌黑干凛,正等着春雨的滋润呢!它把雨霁尽情地纳入怀中,为秋天的丰硕攒下骄傲的资本。此时我想起一个文友写的一首诗:“好雨淅淅贵如油,田间小麦绿如绸,护林才涂鹅黄色,时见鸟巢于树立。”再看自家屋侧边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上,真有几个喜鹊巢穴立在上面,风雨飘摇,稳稳当当,平时司空见惯的一个场境,此时也赋予了无限的诗情画意,怎不让人兴奋激动呢?!
春天下雪的事也是常有的。二月十五日大别山里下了一场大雪,把天地都变成了银妆素裹,真正是“千里冰封”“青山白头”,我写了一篇散文叫《大别山观雪》,被《光明日报》平台、新华社文艺在线平台及时转发推送了,读者一下子上到了75万,可见大别山春天里迷人的雪景也是与别的地方不同的;三月三号,又下了一场雪,不过这场雪太小了,雪还没有碰到大地的“嘴唇”,就被大地的热情融化了,给大别山的春光加上了一点小小的点缀。
……
大别山的春光,让人留恋;大别山的春光,让人难忘,而让人更加留意和难忘的是,大别山老百姓心头的春光,比大自然的春光更加绚丽多彩、璀璨夺目。他们在大疫情下,听从国家和政府的号召,一声令下,坚持蹲守家中数十天,不给国家和政府添麻烦,这需要怎样的克制与忍耐力,这意味着大好明媚的春光不能出门、不能踏足、不能干活,只能守在方寸之间,不能动弹,一家老小柴米油盐、吃喝拉撒睡,面对多少物质上的匮乏、情绪上的困扰和空间上的无奈,但他们都坚持了下来,为打赢抗疫阻击战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不懈努力,成为这个春天里最动人的旋律,最美妙的春光。
我家附近村庄有一户人家,家中大小十来人,在坚守隔离的几十天日子里,家里所有能吃的粮食、土特产、家禽全部吃光,杀光,眼看无米下锅,村里又封路,家中的家长一急,把春天准备播种的黄豆种子也拿出来磨成豆腐,一家人连豆渣也分餐吃了,度过了最苦涩、最黯淡的那些艰难日子,村里干部得知后,连忙派防疫车专门去大山外给他家买粮食和蔬菜,总算度过了苦厄……3月10日麻城解禁后,我去采访时,他们一家已外出打工了。由此可见,大别山里的农民是多么地单纯和朴实,他们自觉的每一份付出成了这个春天里最亮丽的风景线,成了我心头永远不会消散的春光。
2020年4月20日于广州居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