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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锋|防疫笔记
更新时间:2020-02-27 来源:《北京日报》
阳台离地三尺,我自然是跳不上来的,但我们的那只猫能。我们给那只猫起了个名字“矫情”,是一只公猫,但特别黏人,特别会做作。它有时会叼上来一只老鼠,咬得血丝呼啦的,有时又逮着一只麻雀,麻雀肉香,被它吃得只剩下一对翅膀。我就担心,“矫情”会不会把新型冠状病毒带到家里来——不会的,专家说了,病毒不会通过猫、狗传播。为了防患于未然,女儿摁住“矫情”,给它的嘴上喷了点酒精,酒精呈雾状,估计是喷到了它的眼睛里,它一声惨叫,挣脱了,跑了,从阳台一跃而下,钻入草木丛林。
“矫情”是一只土猫,几个月大时,天天站在窗外冲着我叫,我于心不忍,出门,把它抱了进来。一晃儿一年多过去了,如今长得“膘肥体壮”,我相信它刚才虽然受了点“委屈”,但不会一去不复返。
校园依然那么宁静。虽是冬日,还是树木葱茏,毕竟是南方。一株米兰,已经长过窗,粉黄的花蕊挂满枝头;木棉,花朵正艳,一树火红。流溪河流经校园,但连日无雨,河床裸露,清澈见底。
庆幸的是,我们每日的生活,不局限于客厅、饭厅、厨房、卫生间。午后,我们拿着手机在校园里溜达。我们都戴着口罩。已经放寒假了,留校的人很少。我们一圈一圈地溜达,绕着学校的荔香湖转了好几圈,也见不到一个人。我想,戴口罩是不是有点浪费。外面的人,应该比我们更需要口罩。所以,我们的口罩没有一次性使用,小心保管,多用几次。
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里,疫情时时在更新。各自的微信朋友圈里,关于疫情的一切信息都被转来转去。我暗暗愤懑,庚子鼠年的喜悦,被新型冠状病毒搅和成一团稀泥。
徜徉于草地、湖畔,我对“未经世事”的“90后”女儿说,孩子,珍惜,要珍惜,你也看到了,现在,有多少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有多少人正在和病毒做斗争,而我们在散步,在享受阳光,很奢侈。
这个春节,我们没有回兰州老家。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来了广州,又被我送去了佛山的弟弟家,原本约好年三十一家人在佛山过,但疫情形势严峻,再加上春节期间我值班,索性各过各的年。母亲通情达理,说不给政府添乱,你们就在学校里好好呆着。
但学校里没有蔬菜副食,熬上几日,还得出去一趟。学校附近的蔬菜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一公里外有一个市场,听说还开着,但里面“鱼龙混杂”,我们左思右想,还是不去为宜。
华润万家超市节日的气氛仍然浓郁。我为超市点赞,在这样的关头,人不多,店仍然开,是一种责任,也有一颗良心,能稳定民心。人们都戴着口罩。货架上,鸡蛋、蔬菜、瓜果,应有尽有,价格如常。喧哗与嘈杂少了许多,人们都默默地选,默默地推着车子走,默默地付款,然后,默默地回家。
我们买了一棵大白菜,五个西红柿,一只鸡,二十个鸡蛋。够吃三五天。足够了。我想,有多少人正一日三餐吃方便面,有多少人正在风雪中客居异地他乡,相比,我们幸福得掉渣。
返回学校经过校门时,门卫要测我们的体温,要登记入校时间。校园的防控战役已经打响,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能私自返校。成千上万名师生,每天都在上报身体健康状况。每个人的心弦,都绷得很紧。
回到宿舍,先是消毒,再是洗手,接着看手机。我看到学校的一位教授画了一幅画“有一座山叫钟南山”,很感动。我打开电脑,写到:“这幅肖像画以素描笔法,勾勒出钟南山院士临危受命、忧心忡忡但又对肆虐的病毒‘冷眼观潮’和必将战胜的精神面貌,让人们对钟南山院士老骥伏枥、再战防疫前线的英雄壮举和救死扶伤的天职多了一份崇敬之情。”经过对教授的“隔空”采访,我采写了一篇新闻,发给了媒体。很快,新闻发表,媒体间竞相转载。我感到很欣慰。
我还写了一首诗:
关于钟南山的一幅画
朋友圈,
疯传着一幅画,
素描,简约而内敛,
一位老人忧心忡忡,
冷眼观潮。
老人的脸,胡子拉碴,
亦或是老年斑,
覆盖岁月的沟壑与沧桑,
嘴唇微张,
言语间,
关于街头巷尾,
关于口罩,
关于进城与出城,
关于病毒,
关于救死扶伤,
关于成千上万的生命,
关于人性与尊严,
关于国家和民族的利益,
关于——
医者的道德情操。
有人留言,
画技很浅,
笔法幼稚,
构图,
虚实之间,
该虚不虚,该实不实,
总之,画得很糟。
其实,他没有读懂,
这幅画,与专业无关,
它所表达的,
就是一座山,
但这山,不是碧水青山的山,
是潜伏已久的新型冠状病毒,
处心积虑、蓄势已久,
积沙成塔,万壑千岩。
一位老人,站在山下,
以84岁高龄,爬山越岭,
“逆行”而上,
与肆虐的病毒,
较量、斗争、见招拆招,
让无助、恐惧的人们,
看到希望、生机、曙光,
乃至,在度日如年中,
露出微笑,
——要知道,这是农历庚子鼠年的笑,
历经磨难,生死,
倾城,倾国。
我不知道这首诗能不能发表,但这是我的心声,是一名文字工作者对疫情防控所能做出的力所能及的声援。
我让女儿朗读。女儿朗读的时候,“矫情”从阳台下面窜了上来。它途径客厅,绕了一圈,在客厅中间打了一个滚——尽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