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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
丫丫:诗就是在遥远的地方与自己相遇
更新时间:2019-12-19 来源:广东文坛
作家简介
陆燕姜,笔名丫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二级作家,广东文学院第五届签约作家,广东省作协理事会理事,广东省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韩师诗歌创研中心客座副研究员。1997年开始文学创作并发表文学作品。2009年年底开始专注于现代诗歌创作。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星星》、《花城》、《山花》、《时代文学》、《西北军事文学》、《扬子江诗刊》、《羊城晚报》、《中国诗歌》等国内外报刊杂志。部分作品被翻译成英语、日语、德语、俄语等语种。2018年9月参加由《诗刊》社主办的第34届青春诗会。
创作谈
诗是个体生命与世界的协奏
“变奏”:盘旋的音节在灵魂深处荡漾
2009年7月16日,我开通了新浪博客,2009年11月12日我在博客上发表了第一首诗,迄今将近10年。这些年我出版了《变奏》《骨瓷的暗语》《静物在舞蹈》《空日历》《世间的一切完美如谜》五本个人诗集,完成了从一个与文学完全无关的懵懂少妇到诗人的转型。
随着写作的深入和个人思考空间的拓展,我愈益感觉到写作本身其实是一种个体生命与时间协奏。我的第一本诗集命名为《变奏》,其意就包含着用诗歌反映时代风云变幻的意图。尽管我们生活在一个伟大的和平时代,但纵观40年来中国的改革史和人们生活的深层变迁,当足以在波澜不惊的生活表层下面感受到更深层次历史的汹涌和时代暗流,而诗歌必然成为一个时代的语词镜像。但是,通过长时间写作实践及自我反思与考察,我更加体会到写作之于时代不是简单的反映与被反映的关系,任何深刻的写作及其产品无不包含着写作者的个体生命在与时代的交流、共振、碰撞甚至对抗中产生的思想与精神火花。因此,与其说诗歌是一种反映时代变奏的镜像,不如说诗歌是个人与时代的协奏,但协奏的意思并不是永远的和谐,其间必然包含着尖厉的嘶叫、血与泪的鸣响。
当我对着摆在面前的纸张发呆,那个隐匿的我,甚至是那群隐匿的我,就要集体叛乱,结伙冲涌出来。那些拥挤的词,好像会自觉地来到我的笔端,它们挤兑着,呐喊着,生怕不被我发现。它们渴望自己能够“入选”,顺利地来到我的笔尖,成为我笔下的一员。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我仿佛成了一个女巫。“来,你。对,没错,就是你啦。你到这儿来!还有,你,站这儿;你,坐那儿;你,暂时不需要出场,先一边呆着……” 我点拨着那些字词,让它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安排着它们出场的先后次序。仿佛自己不是在写诗,而是在编舞,安排着舞者各自的位置和角色。
我被一种特殊的节奏裹挟,行进,停顿,紧促,缓慢……和谐的纯律、分解和弦、偶尔出场的赋格和装饰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处于诗歌之中,还是音乐之中,或者舞蹈之中。但我清醒地知道,我拿笔的手在挥动,我的思想在起舞,我要用笔记录下来,我要抓拍自己思想时刻变化的幻姿,我要伸出探察这世界的触须,用文字呈现真实的生活。我已等不及了,也绝不会逃避。既然,诗歌选择了我,既然,诗神有意无意地抚过我的头颅。
这个世界时刻逼视着我们,瞬息万变的时代逼视着我们。而我的脑袋,我的双手一直没工夫空着。我在忙碌着什么?我在等待着什么?我的肢体在舞蹈,我的思想在舞蹈。而场景一直在转换。情景的,戏剧的,是诗歌,也是人生。
而这一切,都会转瞬即逝。
除了记录,除了抓拍,除了收藏,我还能做什么?充满变数的人生,出其不意的生命,谁会知道,下一刻,又将会发生什么新情况新变化?
这给了我一个巨大的空间,我要的诗歌形式,我要的生命乐音,都可以任我创造,所以,在形式方面,我天然地倾向于音乐。“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谁能说透音乐的意义,便能超脱常人无以振拔的苦难”。当我携带着音乐的魔布与诗歌相遇时,我再也无法将它们二者分辨开来。诗意在乐声中汹涌而来,每一次“变奏”,盘旋的音节便在灵魂深处轻轻荡漾。生命里的咏叹调,可以是行板,可以是蓝调,可以是回旋曲,而那些经由生活淘洗过的词,闪烁着音阶中完美的光芒。
“舞蹈”:万物生命存在的隐秘形式
诗歌是一种高级的精神游戏。很多时候,诗歌本然地提供了一种内部的暴力。当外界的暴力让以往诗意的闲情逸致沦为道德缺陷时,这种诗歌内在的力量便会与之抗衡,而把更高层次的精神游戏演变为我们未来生活的可能性。在这里,个体与世界的对抗必将谅解和融和,直至生命与万物、个人与宇宙达成一种更高层面的舞蹈。带着这样一种思考,我尝试重新观察世界,便发现了万物的生命存在及其隐秘的舞蹈形式。
“舞蹈系列诗”是我在“变奏系列诗”之后构思的另一组诗歌。在这个系列诗中,“舞蹈”不仅仅作为一种简单的命名或标签出现。我尝试着探索将舞蹈元素迁移到诗歌中,打通诗和舞这两种不同的艺术方式。在我以往的诗歌写作中,我就很注重把握诗歌中的节奏。在“舞蹈诗”中,我更有意识地将舞蹈中的基本要素:节奏、构图和表情,融入诗行中。
在诗歌中我将“舞蹈节奏”与诗歌行进、停顿以及适当的分行对应起来,像舞蹈中动作、姿态、造型上力度的强弱、速度的快慢、时间的长短、幅度的大小等方面的对比规律。比如《铁器在舞蹈》一组中,每一种铁器,都是一种力量,诡异而神秘,它们有着内在的行进速度,有力、坚锐、干净、纯粹,时而闪烁着火花,时而哐当作响,时而迸发出幽光,《锤》的暴力感、《针》的尖锐和刺痛感、《钗》的绵续和稳重感等等,无不伸展着它们深入世界的触须,而每一种铁器有着不同的力度。每一首都是一种不同的舞蹈造型,它们像舞者身上的裙摆,被一种特定的节奏圈系起来,表达着统一的舞台主题。
“舞蹈构图”,是舞蹈对动作形态、运动线及色调反差等各方面关系的合理布局。其中包括舞蹈队形变化中形成的图案和舞蹈静态造型所构成的画面。这对应于诗歌中的整体结构。一首成功的或者说优秀的现代诗歌,结构的完美是很重要的。在我的“舞蹈”系列诗歌中,我有意识训练自己的“构图”能力。词语的形态,词语的线条,词语的温度把握等等,像“木头在舞蹈”组诗中,基本的色调和构图均呈现出队形的低点和迂回。就像舞蹈队形中“领舞”与“协舞”之间的关系,无论是单独出场还是群体有序出场,均为了表达一个画面,呈现给观众(读者)以独特的视觉感受。
“舞蹈表情”是通过舞蹈家创造的人物形象表达人的情感和思想。在我的舞蹈诗中,与之相对应的是诗歌中的词眼,是读者所可能触摸到的词语的温度和亮点。词眼就像舞蹈演员给出的个性化表达。舞蹈表情不仅仅是指舞者的面部表情,它还指人体各部分协调一致的、有节奏的动作、姿态和画面来表现的情感。词语也然,调动词语的“暧昧”功能,我认为这对于诗歌的张力表现,是很有效的。舞蹈表情必须通过舞蹈节奏和舞蹈构图来体现,而在舞蹈表情中,面部表情特别是眼神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在诗歌中,“眼神”就是词眼。一首诗歌,如果没有一个闪光的亮点抓紧读者的眼球,这样的诗歌,只会遭遇过目即忘的命运,就像一个舞蹈演员,她原本有双晶亮剔透的大眼睛,但却不懂用它来抓住观众的心一样。在我的舞蹈系列中,像“木头在舞蹈”组诗中的《棺》,表情冷峻,“舞者”的眼神沉郁而惊颤,一种对生命终极的思考,让舞者(写作者)保持着复杂的面部表情,词语的色调混杂,“阳光”“火光”的暖,“木匠”“钥匙”的冷,生与死的必然与对决,“最后一层门,被打开”,这给观众(读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是多么复杂而难以阐述。这是词与物的双重互写:物通过词找到自己的构形和表达方式,词通过物恢复其本有的陌生。但最重要的是,词与物有时互为隐身衣,在不可见的黑暗中,有一种反抗绝望的力量。
“谜”:热爱中敬畏,拘谨中自由
个体的感受终归有限,任何人都不能狂妄到自以为把握住了世界的秘密或者宇宙的终极规律。那么人与世界、词与物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我想,迄今为止的一切哲学家和科学家都不敢保证他们已经窥得了其中的奥义。一个诗者所表达的,终究也不过是个体生命之于世界的交感,重要的不在于它们是否是真理,而在于这种感受与表达是否真诚,是否经过了自我生命的验收。随着年岁增长和对写作的敬畏日深,对世界及其万物的敬畏日益加剧。而世界于我而言却是一种双重的教诲,一方面它是亲切的,是思想和诗歌的终极源泉,另一方面它是神秘的,是永不可知、高不可及的,每当我们以为已经靠近它的时候,它却隐身于它自带的光辉之中。于是,另一本诗集诞生了:《世间的一切完美如谜》。在热爱和敬畏之中,在亲和与拒斥之中,世间之物与我再次奏出一支生命的协奏曲。
我不知道生命的戏剧性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我只知道,写诗这几年本身就是一首超验的诗歌,诗意与玄学的胶着多么迷人:那些上世未完待续的缘分,那些改变我工作和生活秩序的神明,那些默默帮助而不愿留名的人们,那些隐身在我诗歌意象中的事物,那些住在分行空白处真实或虚幻的情境……他们在缪斯的召唤下,一一出现。这是多么令人欣喜,丫丫多么欣喜,陆燕姜多么欣喜,这些年写下的歪歪斜斜的诗句多么欣喜!诗集中不乏稚嫩之作,但这些我诞下的歪瓜裂枣般的孩子,我是多么爱它们!它们像一种气候开始前的烟云凝集,像一种相遇发生前的因缘征兆,引来了你,读着我的诗行的你。当我牵出这些灵魂和身体健全或残缺的孩子:丑的,俊的;泼皮的,乖巧的;残疾的,精致的;圣洁的,诡秘的……列队来到你的面前,它们身上流淌着我的思想和血液,有着我的神情和印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如此痴爱制造一个个多眼缺鼻的孩子,又是什么原因让我有如此勇气牵着它们上舞台?是的。因为它们为着某种不能被说出的“意义”而生。我的纸上舞台,除了天使,也欢迎魔鬼的加入,但是不论魔鬼或天使,它们来到我的笔下都必须有可爱的模样。你可以将他们自由组合搭配,寻找我的影子,探访我内心的幽谧。
我一直是一个清醒的醉徒,沉迷于制造生命新戏剧的游戏。当你在这里遇见我的文字,我的灵魂在你的眼中裸呈……当现实中的陆燕姜遭遇诗人丫丫,丫丫用诗歌为陆燕姜解绑,日常生活的散漫之处在诗歌中得以凝紧,拘谨之处在诗歌中得以自由。
所获奖项
●2012年6月,《盛放的梵音》组诗获第五届观音山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
●2012年7月,《每一条牙缝都种植着一盏灯》组诗获《时代文学》“百世杯”全国诗歌大奖赛二等奖;
●2012年7月,获《时代文学》“中国十佳诗人”奖;
●2012年9月,《给妈妈的歌》获全球华文新诗大奖赛优异奖;
●2012年9月,长诗《韩水谣》获广东省第二届韩江诗歌节诗歌大赛现代新诗二等奖;
●2012年10月,《观音山,秘境中的天国》组诗获第五届观音山游记全国征文“优秀奖”;
●2013年4月,《秋刀鱼》组诗获香港圆桌诗社2012年诗歌新人奖;
●2013年8月,《骨瓷的暗语》组诗获《西北军事文学》首届优秀诗人奖;
●2014年3月,获《新世纪诗典》2013年度大奖入围奖;
●2014年10月,诗集《骨瓷的暗语》获广东首届“桂城杯”诗歌奖优秀奖;
●2015年11月,诗作《骨莲》获“莲花杯”第三届世界华文诗歌新诗大奖赛优秀奖;
●2016年1月,《木匠》一诗获《扬子江》诗刊“一首好诗奖”优秀奖;
●2016年12月,个人诗集《骨瓷的暗语》获首届“韩愈文学双年奖”诗歌组主奖;
●2018年10月,获第五届中国当代诗歌奖(2017—2018)新锐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