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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国发:城市镜像与虚妄心相的悖论书写

更新时间:2019-04-22 作者:崔国发 来源: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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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计会《虚妄的证词》

我曾在很长的时间里,意驰神迷地关注与看重被誉为“青铜诗人”陈计会的作品,他是诗与散文诗都写得很好并能深深地进入我们灵魂的诗人,沉甸甸的散文诗作品有如青铜般的凝练、苍劲与厚重,尤其是《岩层灯盏》,作为当代较早书写历史人物的专题性散文诗集之一,诗者聚焦那些迄今仍光彩照人而令人振聋发聩的文化精英或思想家,踵武前哲,赓续先贤,试图以精神的灯盏拨亮中国历史文化的“岩层”,读着这些闪烁着生命光辉的诗章,我能深切地感受到作者内心熔岩般的热力和重金属一般的冷峻。现在又有了这本被作者称为“悖论的书写”的《虚妄的证词》。它既是直面现实的,又是直击心灵的;既是梦里的虚妄,又是梦外的实相;既是荒诞的解构,又是灵魂的建构;既是镜像的投射与观照,又是心相的擦拭与作证……言说的悖论,亦即生存的悖论,恰如鲁迅先生“虚妄”哲学中以其生命的践履超越的矛盾的姿态。

在我看来,陈计会散文诗中的“虚妄”,富有意味地蕴含着对于社会、历史、文化、心灵、自然事物的全面审视,对于都市百态与世道人心的深刻洞察,对于生存现实的在场性书写,在自我与他者、自由与他由、存在与虚无、事物与符号、幻影与真实、现实本相与心灵本相之间,义无反顾地拉伸着思想与艺术的张力。

翻开他的散文诗《虚妄的证词》,扑面而来的是现代都市的气息,他如椽而尖锐的笔触所向,首先是对都市现实荒诞性的冷峻审究。陈计会的“城市镜像”诗,建立了散文诗观察城市的独特视角,从城市的多棱镜与万花筒中获得了自我确证的镜像,总体上的创作态度是积极地干预现代都市生活,期冀诗与城市间的互动具有更广大的言说性,举凡医院、清洁工、旧书摊、幼儿园、书店、电梯、阳台、街道、钢铁、歌剧院、机器、百货超市、广告、桑拿、市场、银行、互联网、教堂、工厂、工地等光怪陆离的城市镜像都在他的聚光灯下显影,诗人对于当下都市文化的塑造,薪火相传,功不可没。但同时,他也没有忽略对商业时代都市化生活的某些病态世相与荒诞形态的揭示,虽然他不像波特莱尔写巴黎的忧郁那样以撒旦似的病态手段和孤独消极的反抗方式,尖锐地批判现代都市文明的畸变,但陈计会却能在与现代都市短兵相接的书写中,直指现代社会中的病态美学场域,字里行间折射着批判现实主义的锋芒,直白畅达地亲证与刺向现代文明及其内在秩序的“荒诞”与悖谬性景观。“他们以存在证明城市的污秽”、“在城市里,他们站得最低,更接近城市的根部,也更清晰地看到世界被遮蔽的一面:尘土里一片落叶的腐烂;高档礼品盒里一只月饼完整的腐烂;带血的针筒里一枚肉体和灵魂的腐烂……”(《清洁工》),清洁工的眼中所见,恰恰是我们生活的世界中“被遮蔽”的一面,诗中以清洁工看到的肉体与灵魂“污秽”与“腐烂”的事物,深刻地表达了对城市现实生活中那此丑陋本质的洞悉与体察,以及市场时代人的精神被扭曲、灵魂被异化、

价值被错位的“荒诞感”。“轻轻的飘落,却在内心溅起轰然的雷鸣,仿佛听到报上所载的几十条生命瞬间被坍塌的煤窑所覆盖的巨响”“火光中,依然有管理者在觥筹交错;依然有包工头在夜夜笙歌;依然瞥见制度在墙上安然昏睡。火光之外,晃动着无数双无助的手、乞求的手、抗争的手。”(《煤》)人存活于现实世界中,是如何感受荒诞的?诗人从晚报上看到的来自某煤矿的矿难事故而引起对两种不同生存状态的了然反应:一种是矿难中的掘煤人晃动的“无助的手、乞求的手、抗争的手”,另一种是包工头的“觥筹交错”与“夜夜笙歌”,而挂在墙上的安全管理制度“安然昏睡”形同虚设,由此引发了诗者对煤矿包工头内心的麻木、冷漠的愤慨与“震惊”之情,进而企望人们为了摆脱荒诞生存的重压与荒诞的阴影,而能突现人类与荒诞命运的抗争精神。“当今的书店阔敞、豪华,囤积的书越来越接近百货超市;而书籍更是浓妆艳抹,犹如街边的风尘女子,仅有的一点思想光芒也渐趋暗淡,直至湮灭。”(《书店》)从精神的层面上说,书店应成为我们认识世界、充盈心灵、陶冶情操、认识生命本体提供强大知识支撑的地方,然而荒诞感却向喧嚣超市里的顾客迎面袭来,一句“书籍更是浓妆艳抹,犹如街边的风尘女子”极具反讽意义,诗人设想“以管宁割席般的坚守,对抗着滚滚的物欲。”当油盐酱醋的气息渗透进字里行间,超拔的思想更具有了穿透现实的锐利光芒--有了“荒诞”,便有了诗人对物欲的“对抗”,而在另一章散文诗《书籍》里,作者出于人们对优秀传统文化和思想与精神经典冷漠的忧虑,在他的文字里深入地进行了决绝般地抗争与“肉搏”:“阅读时,我们的手中始终握着一把锋利的介纸刀,必要时切除一些不合时宜的思想边角,并不因为是一本新书而手软。”一把锋利的介纸刀,深刻地表明了对于荒诞的态度,它对“不合时宜的思想边角”的无情切除,锋芒毕露,剔骨见髓,又是多么无比的犀利。

陈计会曾在一篇谈散文诗创作的文章中写道:“散文诗中的现实是诗人经过咀嚼的现实,经过肉搏的现实,经过心灵灼烧的现实,具有人性的深度和诗意,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诗歌是现实生存的见证,是一面心灵的镜子,“存在是荒诞的,书写如此虚妄,诗人何为?”(1),由都市现实出发,诗人能够于荒诞的宿命中,把虚妄的感觉从那些变幻莫测而客观存在的世界当中找到。在他的散文诗中,我们听见了什么呢?是那离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远、离虚拟的世界越来越近的蛙声;是那被势利的城市遗弃在荒草里,锈蚀、剥落、湮没,像那位断臂的异乡人的机器;是那于暧昧的灯光里,潜伏在包厢里接受纤纤玉手桑拿时的媚笑……他又看到了什么呢?是那目的或愿望虽然被手指操纵但匆忙中往往想下降却搭上上升的电梯;是那溜狗的贵妇人快乐的脚步,以及被操纵的卖花女那乞求眼光的广场;是那既有海面怡人的风光又有不断翻腾的情色漩涡、既在你身边如海市蜃楼般上演的欺诈又有骤然而至像黑色风暴的病毒的互联网;是那犹如巨鲸那颗跳动的心脏、大海翻腾的灵魂、掀起万丈狂澜的歌剧院;是那一张小小的纸片能将一个人的灵魂出卖、也可买回一个人的尊严的彩票;是那命运的皮鞭在内心溅起一阵疼痛、而梦幻或诱惑也在前方闪现、一生都在皮鞭与香蕉之间奔忙的耍猴者;是那可怖的针筒留下撒旦的魔具的吸毒者;是那颤巍巍地爬上楼顶、面对漠视而为富不仁者嘴脸的讨薪者……诗人这些艺术地阐释都市生存荒诞性哲理的散文诗,既具有思辨性的哲思内容与尖锐的现实针对性,又具有戏剧情节的生动变化与人物特殊的际遇命运,使人

彻悟到了商业时代城市生活荒诞与虚妄、人的生存状态的尴尬与无奈,以及由此导致的心理负载与精神重力。当然,对待荒诞的态度,正如作者所说,诗人通过心灵之镜发现事物的本质,洞悉人性的光明与隐晦,发现救赎的光亮。“一丛青草,立起乱石之间。∕一双翅膀,隐现在风雨之中。∕我相信,这是人类寻觅已久的顿悟。在阳光下,谁的灵魂如此招展?∕或许这仅仅是象征,但涵盖所有的思想。∕以及我们自身。”(《自由》),荒谬的自由,如立在乱石之间的青草、隐于风雨之中的翅膀,仿佛是看得见的,但是,人类寻觅已久的顿悟、阳光下招展的灵魂、以及生命的象征与思想,则可能又是摸不着的,但只要面对荒诞的忧虑在、向命运抗争的精神在,相信就会有美的自由的存在。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法国声名卓著的作家阿尔贝˙加缪所说:“今天,每一个为自由战斗的人,最终都是在为美战斗。我们当然不是只保卫美本身,美没法与人分开,所以我们要想把美的可敬尊贵和安宁交给这个时代,那就必须分担它的忧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不再形影相吊了。”(2)

处于市场时代对于荒诞的焦虑、以及社会转型矛盾双重背景下,散文诗究竟该如何写?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深化,面对西方现代话语登陆所导致的文化冲击,“在天使和魔鬼都远离文学的时候,文学也变得无家可归。”(3)因此,作为中国的散文诗,必须扎根中国大地,通过对中华民族的文化根脉的寻觅、确认与深度发掘,来探求民族文化的心理结构与精神图式,激活它的生长元素。陈计会的散文诗,在“对文化本相根脉性的积极寻求”方面,有着不俗的表现。一是在神话的层面,他的组章《中国神话》从盘古、女娲、夸父、精卫、刑天、吴刚这些形象中,“发掘出创造、抗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坚韧意志,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耿林莽语),如“当你回首,波涛之上,浮起:足迹、身影、血液;思想和意志;两把斧子,闪闪发光。”(《盘古》),“你随手抓起一把黄土。并不驱赶花蛇”“你月亮上清幽的影子:对抗寂寞。”(《女娲》),“一颗头颅的燃烧。静静的燃烧。”(《夸父》)……读着“思想和意志”、“对抗”、“燃烧”等语词,以及这些意象奇兀、语言跳脱的句子,我仿佛想起了诗人江河说的话:“任何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话,自己心理建构的原型。作为生命隐秘的启示,以点石生辉。神话并不提供蓝图。他把精灵传递到一代又一代人的手指上,实现远古的梦想。”(江河:《太阳和它的反光˙序》,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二是在阴阳五行的层面,他的组章《中国元素》从土、火、水、金、木这些物质中,弘扬光大《老子》的“万物负阴而抱阳”、《易传》的“一阴一阳之谓道”等中国古代传统哲学思想中能带给我们精神光亮的精华,让那些习见而平常的物质赋予中国元素和中国精神,如“木,往往与金结合在一起,打造成犁、耙、耜、锹、镰刀、斧头、铁锤……甚至成为一个政党的图腾,砸向一个个腐朽的王朝。”(《木》),它依靠一种隐秘的内在结构统摄着诗的纹理,真可谓精雕细刻传精神,入木三分见灵魂,“砸向一个个腐朽的王朝”,则具有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大地之上,火焰越升越高”“正如一种思想的流布,穿过漫漫长夜,让人看见火鸟黎明前那滴血的吟唱。”(《火》),火的燃烧与辉煌的照耀,生生不息,带给我们心灵的炽热、思想的星芒与生命的光辉。三是在农耕文化层面,他的《青铜部落》专辑,通过乡间物什,朴素地表达内心对于土地、河流、家园、水稻、

麦粒、庄稼、青铜的礼赞。“我们在钟声弥漫的麦地注视河流穿过自己的肉体和骨头……∕大水汤汤。河流的热浪覆盖住土地的呻吟。我们麦穗成熟的家园以及屋顶翔舞的太阳深埋进起伏的潮声”、“麦壳!麦壳!苍茫的水域我们想起一种诚挚的光芒。”(《河流》),这些滋润与灌溉着麦地、在麦壳上折射着一种诚挚光芒的水流,有着源远流长的灵韵、无比的亲切感与充沛的美。四是从文房四宝的层面,通过笔、墨、纸、砚这些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的文书工具,或奋笔疾书力透纸背的思想,或专注地书写内心的自由,或研墨吟哦浩歌中的灵魂,或“以自己内在的力量对抗着时间的劫掠,成为岁月的遗赠”,都重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审美探寻,实现“现代寻根与形式实验的双重变奏”(洪治纲语)。无论是写中国神话中的英雄,还是于中国元素中格物致知的主角,抑或是穿过重重苦难与幸福、“十指掘进艰涩的土地里鲜血淋漓”的神农的子民,都是拥有大无畏的精神的真正的勇士,他们在荒诞中奋起抗争,在火光中高攀苦难的命运,回荡着历史战栗的梦魂。

谈到《虚妄的证词》书名的由来,陈计会在书的后记中如是说:“金刚经上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诗人的书写都自诩为对现实存在的见证,然而往往仅是一份札记,一声叹息,一句呐喊或赞美,甚至是一道幻影,它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揭示现实的真相和人生本质?何况一切多为皮相,我们对核心的触摸本来就是道阻且长,这份来自心灵的证词,很大程度上竟是虚妄的。”(4),他的散文诗,注重“对梦与心灵虚妄性的深入探幽”。“某些生命在这里死去、腐烂,变成泥土。”(《月亮》),“黑蝴蝶一样的灰烬,在雨中飞舞、消散,仅留下一只幻影,被流水冲到低洼处……”(《清明雨》),“掠过水面的飞鸟,比时光更快,死在时光的彼岸。”(《树林》),“沉重的事物已经死掉了,化为腐殖质,守护着脚下的树根。”(《雨中的桉树林》),“以逐渐萎缩的面孔来证明或修饰钟表。”(《礁石》),“它独坐在阴影里。河水远去,留下它一圈圈不规则的皱纹,犹如时间的斑衣。”(《卵石》),且不说这些诗句的内核,单从它们字面上就不难理解“虚妄”的意蕴,诸如“腐烂”“消散”“死”“萎缩”“远去”等词,最后的宿命或“皆是虚妄”。“事物裸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我不知梦在此刻开始或结束。)”“花园的夜晚像一个飘忽的梦。”(《花园》),梦是飘忽的,飘忽的梦便是虚妄的,一句“我不知梦在此刻开始或结束”,这样的表达,似乎有点类似鲁迅先生的散文诗《希望》中引用裴多菲的诗句:“绝望之为虚妄,正如希望相同”,有评论者说:“‘虚妄’不是彻底否定后的绝对终结,而是彻底否定后指向未来的新的有的开始。”(5)“虚妄”与“实有”的关系错综复杂,这种悖论式的书写在陈计会的散文诗集“梦里梦外”一辑中更是得以递进式表白。“月朗风清的夜晚把盏细听渐行渐远的更鼓。”(《岁月》)穿透岁月的风声,在时间的锋刃上磨砺,充满虚妄的更鼓,在梦中渐行渐远。“没有梦的晚上我那永生的月亮飘浮的箫声之上,或升或沉∕越过冰凉的水域之后我也难以抵达那种幸福的光芒。”(《没有梦的晚上》),或许这是一种命定的选择,犹如诗人为语言所折磨,为诗歌所痛苦,于那一片蒹葭苍茫天际的水域寻梦, 歌声中那枚蓝月亮是抒情主人公梦里的期盼,可他最后还是“被抛弃在永远的岸边”,一切皆是虚妄。即便是“为进入你守望的梦地,我已在苍茫的诗笺上一千次美丽地泅渡∕然而只有箫声和波光荡漾在我伸手不及的夜晚”、“玫瑰。

我今生最后的情人∕命运注定我此生痛苦,注定我在你冷冷的眺望里把泪水流完”、“举起我圣洁的双掌。那飘泊的灵魂呵,在你冷傲的光辉里∕再一次死去。”(《最后的玫瑰》),等爱的玫瑰,爱的追求,梦的守望,美的期盼,都渐次幻灭,虚妄世界梦一般浮现,灵魂的飘泊,最后还是枉然,不知道人一生的梦是否就是在完成一个虚妄的历程?梦呓就是虚妄的证词,梦里的情景再好,一旦醒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诸相非相,包括我在这里对诗进行梦的解析,都无法调和希望与绝望这对矛盾,或许只能以“虚妄”这智性化了的“中间物”来作一些哲学的慰藉罢了。

总之,陈计会的散文诗集《虚妄的证词》,从丰富的现实层面进入到空寂的精神层面,融入了现代城市生活的多重经验与心灵世界的繁复意味,悖论的书写,荒谬中的抗争,虚妄中的希望,使我们看到了诗人思考的凝重、意义的内敛、灵魂的底色与可能的形而上超越,同时也使我们从他散文诗所揭示的现实真相、所暗示的心灵本相与所把示的艺术殊相中,领略到了批判现实主义的思想锋芒、象征与隐喻技艺的磁场与魔方,当然我们从中也不难发现其所蕴藏的现代性的精神焦虑。

注释:

(1)陈计会:《虚妄的证词》第91页,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年版;

(2)加缪著,欧启明译:《荒谬的墙》封底,译林出版社2016年版;

(3)王光明:《结束,还是开始?》,《市场时代的文学》第4页,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4)陈计会:《虚妄的证词》第91页,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年版;

(5)张昕:《从〈希望〉看希望的三个悖论》,《济南大学学报》2004年第3期。

2019年2月14-15日,育秀园

作者简介:

崔国发(1964-),安徽望江人。现居铜陵。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散文诗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安徽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诗集《黎明的铜镜》《鲲鹏的逍遥游》《黑马或白蝶》《水底的火焰》《红尘绿影》,理论评论集《审美定性与精神镜像》《中国散文诗学散论》《散文诗创作探微》《诗苑徜徉录》《香港诗魂》,散文集《铜都溢彩》(合著)等。获《中国校园文学》散文奖,《芳草》诗歌奖,第五届中国散文诗大奖,“国酒茅台杯”全国十佳散文诗人奖,中国第四届散文诗天马奖,全国散文诗大奖赛金奖,全国报纸副刊好作品评选报告文学奖,华东地区报纸副刊散文奖,安徽文艺评论奖著作奖和论文奖等奖项。2014年入围第三届“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批评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