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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
荒诞话语的当代传承
——当代广东小说的一幅精神肖像
更新时间:2017-12-15 作者:陈培浩来源:广东文坛
在本文开端,我必须申明我观察广东文学的基本方法。相对于将“广东”作为一个特定政经环境、文化传统的区域文学观察视角,我更愿意从现代性精神底座和中西文学视野来考察“广东”。这不是说前一种观察角度已经完全失去意义,而是说它或许忽略了人口大迁徙、资讯大融合的全球化移动互联网时代,绝对独立的“区域”已经不复存在。当代广东文学,从写作主体的原籍构成上极为驳杂:湖南、广西、福建、黑龙江、江西、河南、江苏、四川、云南、山东、新疆……每个作家携带着不同的区域背景和文化基因融入了“广东”,此时的广东已经不仅是广东。驳杂的中国河流融入跳动的广东脉搏,喧哗的中国声音重构了斑驳的广东文学版图。此时,广东作为一个综合实体,吁求一种立足区域又超越区域的方法。在我看来,立足以中西文学传统的现代性话语依然是观察“广东”必不可少的路径。新世纪走上或依然活跃于文坛的作家,基本都受到新时期文学所携带的世界文学浪潮的洗礼。因此,我更愿意这样思考:广东作家的写作中回荡着怎样的世界性、现代性文学话语?又怎样在语言的搏斗中消化伟大的传统,吞吐特有的时代经验,进而区别于、超越于既有的现代性话语。脱离民族性,缺乏文化主体性的写作必然让自身的文学世界沦为一个空洞的容器;但脱离现代性,拒绝世界性的写作必然让文学中的现实和时代经验变得狭隘和孤冷。两者皆需警惕!我想这不仅是一个理论思路,也完全可以是一个写作思路。本文将以荒诞话语为例,描摹当代广东文学荒诞书写的小小侧面。
在描述现代性的五副面孔时,卡林内斯库并未将“荒诞”囊括入内。然而,正如余虹所说,“‘荒诞’(absurd)一词在二战后的西方由一个不起眼的日常用语上升为一个具有高度思想概括性和丰富内涵的概念,乃是众所周知的事实。”20世纪以降,荒诞席卷了从西方到东方的文学领地。值得一提的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先锋文学风潮中,荒诞常被作为一种重要的先锋面相得到推崇,但在新世纪底层文学风起云涌,反思“现代主义”开始流行的文学场域中,“荒诞”则常被视为一种缺乏现实感的隔靴搔痒。此时值得追问的是:什么是“荒诞”的实质?为什么荒诞会成为现代文学无法绕过的选择?擅长书写荒诞的作家王威廉在小说《书鱼》开篇敏锐地提问:写人变成动物在《聊斋》之《促织》就已经有了,为何我们却以为卡夫卡的《变形记》才是荒诞的现代文学?这意味着,荒诞不仅是文学形象上的夸张、扭曲、变形,不仅是文学手段上独辟蹊径和标新立异。荒诞是什么?正如阿诺德·P·欣奇利夫所指出的“荒诞要存在,上帝就必须死去,而且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还不能企图设想任何一个超验的‘另一个我’来替代。”由是荒诞关联着“上帝”所笼罩的意义世界的崩裂,在余虹看来,“等待戈多”正是人类存在境遇的典型隐喻,不同时代的人们在此场景中有着不同的姿态:“前现代主义者:信赖着等待”;“现代主义者:怀疑着等待”;“后现代主义者:游戏着等待”。
在余虹看来,“‘荒诞’指述一种特定的问题状态。大略说来,这是一种现代主义的问题状态。也就是说,在前现代主义时代和后现代主义时代,‘荒诞’指述的生存处境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隐匿着”。西方荒诞派文学的典型表达式是“你必须……,你不能……”。你必须寻找城堡,但你不能找到城堡(卡夫卡《城堡》);你必须等待戈多,你不能等到戈多(贝克特《等待戈多》)。这个表达式所追问和隐喻的其实是人类总体性生存情景的“荒诞”。如果超越西方的上帝传统,荒诞依然作为一种普遍的现代性境遇而指涉了意义的虚无。
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的某些段落,荒诞是一个长期被压抑的主题。或者说,中国文学的现代性之路上长期缺乏与荒诞迎面相逢的契机。“五四”的启蒙主义、左翼的革命理念乃至于自由主义者的自由观内部,都有一个“上帝”笼罩,意义由此衍生。在此情景下,“荒诞”自然无从释放。虽然在鲁迅的《野草》,冯至1930年代的诗歌中我们读到了某些存在主义的荒诞元素,生命的荒诞、虚无和颓废感被触及,而且这种荒诞正是一种对根本生存状态的隐喻,一种类西方式的荒诞。所不同者在于,《野草》不仅提供荒诞、虚无和绝望,《野草》更提供了绝望之反抗。穆旦虽在爱情中发现了存在之荒谬,但他仍然能够在民族的苦难中提炼出生之意义并写出《赞美》。这意味着,“现代文学史”阶段的中国作家,他们的现代体验中虽然包含了存在的根本性虚无和颓废,但民族的苦难和现代民族国家的想象前景拯救了他们的颓废。无论是左翼的革命文艺立场还是右翼的自由文艺立场,其实都内蕴着现代民族国家这个巨型话语所构造的意义光源。在此情况下,荒诞的压抑和转移构成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内在景观,它缺乏一种发展为荒诞美学的时代契机。“荒诞”成为一个中国文学主题,其实是在1980年代才正式产生。而且它一旦出现就成为“一种愈来愈清晰的倾向”,刘志荣认为中国当代文学中存在着一种“荒诞现实主义”的小传统,这个观察是敏锐而准确的。因为中国当代文学所释放出来的“荒诞”,从根本上并非追问存在之荒谬的西式荒诞,它始终隐含着关怀时代和现实的现实主义品格。
荒诞话语在新世纪以来的中国文学也延续着深刻的回声,下面将以黄金明、王威廉、陈崇正、马拉等四位广东新锐作家的荒诞书写为例,谈谈当代广东文学对荒诞话语的传承。
黄金明新近出版的小说集《地下人》是一部包含着鲜明荒诞元素的作品,小说通过对未来世界的空间及变形想象(胶囊公寓、人造天空、人造宇宙、逆进化的人等等)而包含了对现实的寓言化指涉。这部小说鲜明的套层叙述特征、博采众长的复调性和形式探索、探讨小说元叙事特征的跨文体性都令人称道。黄金明独特的文学想象力投射于未来世界而创造了浓烈的荒诞色彩。譬如小说想象了未来世界的典型环境——胶囊公寓,顾名思义,就是空间像胶囊一样小。每个胶囊房宽70公分,长和高都是两百公分,总面积不到两平方米。特制的胶囊床可躺,可卧,可坐,可以解决最低限度的睡觉需求。胶囊公寓是某种后工业现代性的缩影。还有未来世界的人造空间——地上世界之外有一个被称为洞城的地下世界,这里不但有摩地大楼,有人造天空,而且还有人造宇宙公司,有通过试管婴儿生出的萤火人。黄金明未来想象的内部,镶嵌着某种“变形记”想象:陆深在这个叫“地球——二○六六”的实验室中由于误服桑之国的桑叶而化身新一代蚕王,长出了蚕蛾般的翅膀。这个非常超现实的情节,据说在未来的地下人世界具有现实性和典型性。由于“地下人深居简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踏出洞城一步,逐渐向啮齿类哺乳动物逆进化,譬如鼠类、蝠类及猫科动物”“变异者中的极少数,有某种鸟类或昆虫的特征”,或肋生双翅,或如蝉蛾之蛹,破茧化蝶、背生羽翼。《蝉人》中洞城男子刘军就变成一个蝉蛹。
黄金明荒诞书写的突出特征在于将荒诞跟未来叙事、现实批判紧密地结合。他的荒诞书写区别于西方荒诞派的存在之思,也不同于以荒诞建构历史民族寓言。他将从卡尔维诺处启悟而来的想象的嬉戏嫁接入鲜明的现实批判。假如我们没有在当下生存中发现“胶囊公寓”“走鬼房”“洞城”等文学想象所根植的现实胚芽,我们恐怕不会对其有着深刻的会心。假如我们没有深受折磨于植被流失、雾霾肆虐所带来的环境焦虑的话,我们便不会觉得《实验室》和《蝉人》中人类向啮齿类哺乳动物逆进化的想象是具有洞察力的。
如果说黄金明的荒诞书写寄寓于未来叙事的话,王威廉的荒诞书写则往往由具体的现实生活引发,进而进入哲思之境或历史凝视。由《非法入住》始,荒诞成了王威廉最经常采用的文学表达式,他书写荒诞,又始终没有脱离当代中国的生活实感。王威廉小说跟底层文学分享着相同的时代经验:《非法入住》与蚁族蜗居,《父亲的报复》中的拆迁,《魂器》中学术工蜂生活,《当我看不见你目光的时候》中的视频监控,《老虎!老虎!》中的“自杀”,《内脸》中的网络交际,《秀琴》中的农民工伤残,《没有指纹的人》中的稀奇古怪的网购……这些鲜活生动、惨痛心酸的中国当代经验,经由他重构而获得精神景深,他从中提炼的“荒诞”并非仅是一种形式冲动。这约略可以解释王威廉作为精神现代派跟上世纪80年代先锋小说作为叙事现代派的差异。
王威廉的荒诞书写经常勾连着现实和哲思两端,他擅长从人们习焉不察的当代生活细节引申出某种内在的哲学思索。譬如他的《当我看不见你的目光的时候》反思的便是日益霸权化的视觉现代性。小说中,无论作为杀人犯的小樱、被杀的小樱男友、犯偷窥罪的小樱父亲,还是作为监狱感化者的摄影师,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一种不可自拔的“影像病”。这篇小说的现实性在于,当代的社会正日益成为一个遍布监控镜头的福柯全景敞视监狱,而这个世界也正在变成一个“景观社会”。在德波看来,景观的本质是一种以影像为中介的社会关系,而景观社会则意味着“影像关系”已经物化为一种强势世界观。如果说福柯和德波都是用思想洞察并描述了影像时代的社会特征的话,王威廉作为小说家则靠着现代主义式的虚构探究了影像物化为世界观之后对人类精神世界的侵蚀。
作为一贯被视为缺乏历史感的80后作家,王威廉并未与历史题材、历史事件短兵相接。然而他荒诞的叙述却常常显露出直面历史时沉重的叹息,并发展起有趣的历史叙事。在《水女人》这篇作品中,王威廉试图触及某种“历史记忆”的建构和坍塌,因此跟中国现实有着更加密切的联系。小说一开始,女主角丽丽在一次家中淋浴后失忆了,她艰难地面对这个对她而言突然完全陌生的世界。“失忆”在小说中成了一个核心的隐喻,记忆犹如一种强效黏合剂,把人稳固地镶嵌于日常生活之中,令人在强大的日常惯性中丧失了对世界的反观能力。王威廉通过“失忆”将人物从惯常的世界中重新取出来,迫使他/她严肃面对生命的“被抛”状态,并直面生命的破碎和重建。因此,《水女人》的荒诞书写其实是指向某种历史隐喻。
陈崇正小说的荒诞书写则跟他经营的那个魔幻半步村息息相关。长期以来,陈崇正“将所有人物都栽种在一个叫半步村的虚构之地。在这样相对集中的时空之中,一些人物不断被反复唤醒,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也反过来唤醒我。” 在半步村中,碧河、木宜寺、栖霞山、麻婆婆、傻正、向四叔、破爷、孙保尔、陈柳素、薛神医等地点或人物反复出现,对半步村的反复书写已经使这个文学地理符号投射了深切的当代焦虑,获得立体的精神景深。正如邱华栋所说:“他的精神根据地来自于对现实的魔幻转译和对当代精神变异的不懈勘探。他所贡献的文学半步村无疑是当代中国小说极有辨析度的文学地理符号。”
半步村的魔幻其实是剧变中国的现实,魔幻背后是各种浓烈的现实和历史焦虑以及随之而来的荒诞感。《秋风斩》中阿敏因为目击一场车祸而发疯,开始时每天都对着丈夫说“生日快乐”,接着又有了被迫害妄想症,像一只猫那样走路,为丈夫演示作为一只猫她也可以完成刷牙、上厕所、煮饭等生活所必需的程序。在看似病愈之后,她在车库学习制作骨瓷,又执着地将身边逝去者的照片烧制到光洁的瓷盘上。瓷土成堆的车库里还养着一只巨大的鳄龟,一旦秘密被洞悉她又疯了过去,并最终在车库自焚。小说对阿敏的疯狂原因做了开放性的处理:许辉无法确定阿敏的疯狂是因为目击车祸,还是因为九年前制衣厂的一场大火中烧死了阿敏的好友阿丹。阿敏好友宫晓梅暗示当年的大火并非官方叙述的人为纵火,据说阿丹早就死在厕所里。人为纵火不过是为了掩饰阿丹的真正死因。宫晓梅提供的并非叙事人指认的可靠叙事,因为她很快也失踪了。阿丹为何死?阿敏为何疯?宫晓梅为何失踪?这些都是不解之谜,小说正是通过对确定真实的消解去指涉一个谜影重重的时代。换言之,也许正是因为无法消化那个不可说出的秘密,这些女人才出了事;而他们为何出事,又成了一个新的秘密。围绕着为阿敏治病的线索,小说组织起复杂的个人疯狂和时代疯狂的同构叙述。在阿敏的故事之外,小说以驳杂的现实碎片为疯狂故事提供广阔的生活背景:半步村附近美人城的开发,拆迁队对半步村宗祠的强行拆迁。宗祠及其象征体系作为传统乡土的信仰空间,一直源源不断地为乡民提供精神支持。小说中,许辉的母亲便是“守旧”而精神笃定的一代,在闻悉媳妇的病状之后,她挑着一担祭品把乡里的神庙转了一圈,她用一种古老而繁复的严谨程序祛除了内心的焦虑和不安。可是,许辉一代是无法回归父母辈的信仰程序了,如何消化内心汹涌的不安和不能说出的秘密,成了时代性的精神难题。小说中,代表现代医学的“薛神医”(精神病科主任医生)、《圣经》以及在广播里布道的高僧面对时代的精神病都言辞振振但苍白无力。作者在小说中提供了一种现代反思下的“虚无”,正是这种“虚无”衍生了“荒诞”。
陈崇正的荒诞书写同样会延伸为一种历史反思。发表于《收获》杂志的《碧河往事》便是一篇通过当代写历史,又通过历史思索当代的佳作。小说通过一个遭受暴力创伤而发生失忆及身份错认的荒诞情节,忧心着由历史延伸而来的当代,正被历史所雕刻。当年的潮剧演员陈小沫因为演戏挨批斗,如今陈小沫的儿子周初来剧团,演员韩芳同样因为演戏挨打。世事沧桑,但历史未被有效清理,人们于是又习惯性地祭起了暴力伦理。周初来剧团名为“马甲”也不无深意,所谓“马甲”乃是一种网络上的虚假身份。“马甲”对应于剧团的“假唱”。周母看不起他的假唱剧团,因为她相信“现在假的东西太多,唯独戏应当是真的,不能假唱”。更为反讽的是,这些“假唱”的戏,通常是乡村祭祀演给天上的诸神看的。周初来对剧团的人说,“无论有没有观众,动作都要做到位,天上的神看着呢!”头顶有神明是传统中国人规约内在邪恶冲动的朴素伦理,可是,这处精彩之笔却是反讽性的。暴力泛滥的世界,神训早被抛之脑后,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身份马甲穿行于诸神缺位的世界上,只有假唱的戏还煞有介事地敷衍着天上的神。这份暴力普遍化、信仰空洞化的现实忧患其实才是小说的真正看点。
有趣的是,与黄金明、王威廉、陈崇正荒诞书写中挥之不去的现实和历史焦虑不同,马拉的《未完成的肖像》则通过一种性别“变形”而发掘了一种自洁其身的精神光芒。小说中,艺术家王树与后妻方静组成了一个独特的家庭,他带着儿子王约,方静带着女儿艾丽。继女艾丽美丽而非主流,她一眼看穿并不断挑逗王树的欲望,其古灵精怪状如从《洛丽塔》中走来的小妖精。小说在此几乎成了一部精神分析小说。当王树终于曲曲折折地突破了自身的道德栅栏和艾丽发生了关系之后,他们有过一段如火如荼的日子。在艾丽这里,因为情欲的点燃和进展,她无法忍受王树和自己母亲方静睡在同一房间的事实。作为报复,某天方静不在时她要求在王树和方静的床上发生关系。床在这里成了一种象征物,占有父母之床是对继父身体占有的进一步延伸,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占有。有趣的是,当艾丽以为她和继父在父母之床上完成情欲飞翔之际,王树却彻底败退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变成了女人(姑且搁置这个情节突转的艺术真实问题),或者说,王树以变成女人的方式完成了对越轨王树的阻拦,只有成为女人可以阻止王树和艾丽势如燎原的情欲。就此,小说在现实的滥性描写之上建构了一层精神的“厌性”主题。变成女人的王树离家出走,当他用女身重回妻女身边时,发现自己依然保有对他们的爱。有趣的是,作为女身的王树违心地与某花心大叔发生了关系(为了击退花心大叔对艾丽的追求),同样是这次肉体关系,造成了王树身体向男身的转变,他再次成为了男人。这意味着,违心之性、功利之性、潦草之性在马拉这里受到了审视。马拉以超现实的“变性”守护着对纯洁性的执着。
结语: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的荒诞书写区别于西方荒诞派那种存在主义荒诞,在于鲜明的现实焦虑和历史关怀。当代广东文学的荒诞书写某一方面仍在延续着荒诞现实主义,这在黄金明、王威廉和陈崇正的写作中有相当明显的表征。不过,当代广东文学的荒诞书写又因为接入鲜活当代经验和多样文学资源而体现着哲理性超越、文学观超越和伦理性超越。这种荒诞书写,融合了荒诞的现实批判、荒诞的历史批判和荒诞的未来批判。它始终提供着一种追问:荒诞如何现实?荒诞又如何文学?它并不离弃意义,而始终是意义的焦虑和拷问。就此,荒诞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精神镜像。从荒诞中,读懂人心,读懂广东,读懂中国。这种荒诞并不绝对虚无,反而是虚无中的摸索,一只黑暗中止不住颤抖而紧握的手掌。
○作者简介
陈培浩,男,1980年出生,广东潮州人,文学博士,现为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韩山师范学院副教授、广东省优秀青年教师、广东特支人才计划·青年文化英才。已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当代作家评论》《新文学史料》《文艺理论与批评》《南方文坛》《当代文坛》《文艺争鸣》《中国文学研究》《中国作家》《作家》《文艺报》《江汉学术》等重要学术刊物发表论文30多篇。论文多次被人大复印资料全文转载。已出版《迷舟摆渡——陈培浩诗歌评论集》《阮章竞评传》等著作。曾获首届广东青年文学奖文学评论奖、南方文学批评学术奖一等奖、《当代作家评论》年度论文奖等奖项。主持或参加省部级课题多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