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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雨声

更新时间:2016-08-24 来源:本站原创

    □杨建国

    淅淅沥沥,漫漶着千古风流。这一厢,低卧于栉鳞中的青光,倒是与青石耳鬓相依。田莠与蓑柳怎个也没有片牍的记载或是新歌的激扬。恁能说个清的是微霜尚还料峭的当儿,忽儿横来风雨的时节,倏然间,断肠无赋尽于灯阑之处。芳踪烟树醉春寒即如浮萍轻泊。漠漠然,天籁一声断问:“何处是乡关”?
谁个也说不清,道不明。小镇小巷似乎是酒迷般的蕊藏着待出的娇羞,非要有声在爆吼中一声振臂方才绽放姹紫嫣红。淅沥淅沥的亘古的回音,它不较之与大千世界比美。总爱在夜静人阗,物以掩窗的时节独行。
    滴滴嗒嗒之声,是一行又一行的史诗变迁的记录。哪一人能挣开?檐前的燕飞了一茬再一次,垒起的窝是它们的根基。紫黑色的思念不一定是人间最好的颜色。但有一点,是它们不论哪一朝一代,它们都能将自己的坐标定落在合自己眼缘的地方,这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反刍。虽然它们没有可二的选择。
小巷的尽头,依傍的是水湄,水湄的旁边,必定有一只寻不着码头的乌篷船。那只乌篷船的祖宗出生同样是一脚走的是暮霭与莳田,而更多的是雨雾与冰雪,每一步都如在泥沼中参差彳亍而行。
    终于有一天,拾级而上的是小巷。这小巷外,其实哪都有城市。只不过是我们的明智者让我们紧紧的把这一小巷裹在怀中。让它像一个沐浴着夜雨的少女一样矜持、一样娴静。更有一个垂垂老矣的叮咛。
    如今,小巷虽小,它却包容了天下的奇迹或是罕见的变迁。一巷里尽是滴嗒的电脑微信、吼天的卡拉OK、南来北往的俚语与小啤的醺醉,或是家长李短,或再是伴着震耳欲聋的紧身裤的肆无忌惮地狂欢。
    一隅,那是遥远的河埠与仓檩的纵横相加的衢道,有狭道小肆摇着蒲扇的耄者,带着几分醺意,带着几分自豪,带着几分年轻人的狂傲,拍打着黄头发的来自大西洋彼岸客人的肩膀,中气挺足地对他们说,俺爷爷的爷爷就是轩辕的第一万代的正宗嫡孙子。不信,俺巷子那头的那棵大榕树,树上你看见了什么?没看见?那是我们的祖宗的魂。
世间新生的磁场皆在这长满了青苔的古巷中冥冥长出一种新的符号。那符号不一定长在我们的前一辈或是后来的不喑世事的眼前,化而有之的是前古而达今的变幻莫测的风云。
    雨,还在滴,滴的是千古喁喁的梦呓或真实的故事。
    雨巷,并不神奇。神奇的是一眨眼过去了的千古延续。
    那雨,不一定是在广袤山川、大山或深壑之中。也不一定是碧翠柳飞莺的时候。只是在一片长满了青苔的闪烁着如萤光中的小巷里。如是,但闻雨沥沥的能点缀到天明。
    此是沥沥,彼是沥沥,该鸣的应是绵绵的雨声。哪怕我是倒在刘伶的怀中,朦胧的眼眸中,有一点我是明白的,那是亘古的一种律动的传承。穿透了千古雾罩的迷蒙,穿越了万世的混沌,此雨,应是从我萌生意识开浑那一天开明与豁亮的那时开始。
    小巷的雨千年万载地延滴,如长江黄河不知疲倦地奔流。它滴的是我们的祖先和我们的温情,滴的是我们胶着的永不分离的浓情,滴的是我们的燕巷小语,滴的是我们的喜怒哀乐。这雨,一直滴了五千年,它洗濯人间哀婉的雨淋霖,洗尽了“点滴到天明”的苦雨凄声。迎来的是甘霖一片,春风和熙,嫩柳丝丝。眼花缭乱的陌柳几度摇金,摇不尽的是这一巷的风花雪月和魂魄,再者是春天的桃池浑浊的清濯和明澈。
    单瓢与陋巷是这个世界的初始。从禾秕的开始,至蓐田的辛劳,从南山的郁抑,到菊花的醇酿,这一次的轮回,屡听不厌的往事或就注定了小巷的千秋爻定。
    小巷雨,小巷柳,柳摇小巷,巷生摇柳。
    这是我的不知第几辈的老祖宗说的和我今天想象的。
    今夜,雨滴仍如千古的延续,如瑟似簧,像筝若阮,似琴仿瑟。淅沥、沥淅,如一声声绵绵的拍打与鼓动,在我的窗棂中,誊写着一行行带着墨香的诗行。那诗行将永远地泛着金灿的魅力。这诗行,必然有一个朦胧的记忆——我们祖宗所植的那棵大榕树就是小巷的灵魂。
    雨声,当如叮咛般地给小巷一声温馨的祈祷。我们没有理由拒绝那自洪荒时施施然而来的祝福。